永城的冬日,陰雨連綿,冷到了骨頭縫裏。
許嘉苗將琴行空調的溫度又調高了兩度,給上完課的小朋友們每人接了一杯溫水。
放在桌上的手機響了起來,是章樺來電,慣來散漫的人這次卻非常迫切:“苗苗,你上完課沒?趕緊過來救個場!”
許嘉苗不緊不慢地喝了口水:“怎麼了?錦越傳媒著火了?”
錦越傳媒今天開年會,邀請了章樺他們樂隊過去表演,按說現在正在準備。
章樺捶了下牆:“別提了,陸珊他媽的昨晚吹了風感冒了,嗓子啞得厲害唱不了了。 你趕緊過來救個場,反正錦越傳媒離你們琴行也近,快點,等你啊。”
像是怕她不答應似的,章樺說完就立刻掛斷了電話。
許嘉苗歎了口氣,看了一眼牆上貼著的課程安排,她今天還有節課來著。
她隻能打電話過去:“趙先生,非常抱歉,我這邊臨時有點事情要忙一下,您的課可以調一下時間嗎?或者讓別的老師幫您上?”
那邊的中年男人樂嗬嗬地說:“沒事啊許老師,您調時間就可以。”
許嘉苗看了眼時鍾:“要麼晚上七點您過來?”
“行,沒問題。”趙先生滿口答應。
許嘉苗掛斷電話後,從衣架上摘下自己的羽絨服。
正在練琴的小朋友們眨巴著眼睛看向她:“苗苗老師,你要回家了嗎?”
許嘉苗淡淡一笑,彎下腰,溫和地捏了捏小朋友的臉:“老師要去幫朋友個小忙,剛好你們也下課了,記得回家跟著節拍器爬格子哦。”
兩位小朋友乖乖點頭。
許嘉苗將吉他裝進琴盒裏,推門出去。
撲麵而來的就是一股潮濕的冷氣,許嘉苗縮著脖子,快速跑上車。
琴行距離錦越傳媒有二十分鍾的車程。
錦越傳媒是一家新興傳媒公司,目前還沒有什麼太出名的藝人。畢竟如果有的話,也輪不到邀請章樺他們這說三十八線都算抬舉的小樂隊過去表演。
許嘉苗按照引導牌到了表演大廳,在門口見到了正準備再次給她打電話的章樺。
“你可算來了。”章樺看見她就宛如看見了救星,將手機屏幕朝向她,“我們要表演這三首歌,你需要熟悉一下不?”
許嘉苗掃了一眼屏幕:“不用,閉著眼都能彈。”
進了大廳裏邊,在一個角落裏看見了正捧著杯熱水瑟瑟發抖的陸珊,小姑娘大概是被章樺罵得不輕,眼睛裏現在還有淚花。
“苗苗姐,麻煩你了。”陸珊的聲音裏帶著十分濃重的鼻音。
許嘉苗在她頭頂揉了揉,朝她安撫一笑:“沒事,不麻煩。”
陸珊垂下眼,臉悄悄紅了。
苗苗姐實在太好看了,那雙嫵媚的眼睛裏像是有鉤子一樣。每次朝她笑,她都會臉紅。如果苗苗姐能多笑笑,就更好了,多賞心悅目啊。
許嘉苗和章樺樂隊裏的幾人都是多年的老朋友了,早已對彼此熟悉無比。不用練習,往台上一站,對視幾眼默契就出來了。
許嘉苗挎著吉他站在最前方,伴隨著音樂緩緩歌唱。
她聲線豐富,唱搖滾的時候清亮激昂,唱情歌的時候低啞柔沉。不管哪種樂曲,都很容易將人帶進她的情緒裏。
這是許多樂隊主唱做夢都想要的狀態。
表演大廳的門沒關嚴,飽含深情的女聲飄了出去,門外經過的人腳步一頓。
待細聽時,最後一個音節已經落下,隻剩一段尾奏solo。
那飽含故事感的女聲卻仿佛仍在耳畔,經久不息。
“陳宋,怎麼了?”
短暫的沉默後,是一個深磁悅耳的男聲:“沒什麼,走吧。”
三首歌曲,獲得了一陣比一陣更為熱烈的掌聲。最後一首情歌還不少人聽哭了,正在擦淚。
許嘉苗接過陸珊遞過來的咖啡,隨口問:“人家年會,怎麼不全弄點歡快的樂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