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愛錢,錢愛我,錢從四麵八方來,時時刻刻來,鋪天蓋……”
“砰——”
騎著電驢送餐的林阿生嘴裏念叨著招錢的“神曲兒”,迎麵就撞上了一輛布加迪,前麵掛鉤上的咖啡濺到林阿生的褲腿上,他卻沒有感覺。
他雙腳支撐著地往後退了點,抬起頭看到眼前的跑車:“臥槽,錢來了。”
林阿生興奮地將電動車放倒,擺好姿勢躺在地上,拿出手機就逛起了商城。
布加迪車主是個小夥兒,他從兜裏掏出眼鏡戴了上去,慌慌張張地跑下車。看了一眼那躺在地上玩手機的林阿生,轉過頭又打開手機電筒蹲在車旁照著車身大大的凹陷,臉扭曲得像麻花一樣。
他站起身來打了個電話,在車旁結結巴巴說了半天,才掛斷電話。
副駕駛的女生聽了,臉都綠了,拿起座位上的包包,跨下車將車門一摔就揚長而去。
在遠處執勤的交警騎著摩托車趕了過來。
“駕駛證,行駛證。”交警停好車後,扶起地上的林阿生。
林阿生尷尬的笑著,把手機裝進兜裏。
林阿生和那小夥兒畢恭畢敬地對交警說著話。
沒過多久,交警在前麵騎著摩托車,兩人各自駕車跟著。摩托車拐進了道路右側的交警隊,兩人也跟著拐了進去。
兩人怯怯地跟進了屋。
交警看了路口的監控。
“你當馬路是你家呢?”那交警一手搭在辦公桌上,慈祥地看著林阿生。
林阿生撓著頭,尷尬的對交警“嘿嘿”地笑著。
“直行未禮讓轉彎車輛,闖紅燈,全責!”那慈祥的麵目收斂起來。
林阿生臉上的笑容瞬間凝固了,心裏拔涼拔涼的。
聽到交警的這話,小夥兒長舒了一口氣,那麻花臉變得舒展了,往牆邊一屁股坐下去,點了根煙大口吸了起來。
成天幻想著走大運的林阿生此時一個人僵在那裏。
辛苦攢下的幾萬塊錢賠光了,還是不夠修車的錢,他日日夜夜跑外賣,隻為早日湊夠這錢。
房租已經拖欠了一個多月,跑外賣的錢全賠給了租賃公司,滿牆收藏的槍支模型全賣光了。
就連路邊撿來養著的小狗,也被賣了抵債。
對他來說,這簡直就是個填不滿的無底洞。
反正這世上無牽無掛,幹脆一死了之,某一天晚上他生出了這可怕的念頭。
幾小時前他送外賣回來就一頭栽到亂糟糟的床上,趴著睡了很久,迷迷糊糊地從床上爬起來,泡了一桶麵吃下,感覺毫無睡意,於是穿著單薄的衣服穿過堆著雜物的樓梯間來到外麵。
此時外麵陰風陣陣,他打了一哆嗦,又回去披上一件外套,將電瓶車推出小區後,他帶上頭盔,順著公路狂奔,對麵公路的汽車偶爾過來一輛。
他將車騎到一個隧道前,然後擰著油門快速衝了進去,可無論如何他都沒有勇氣去撞向兩側。
前麵出現一堵光牆,刺眼的強光讓他本能地虛閉著眼。
他減了減速。
“大爺的,開遠光就算了,還逆行。”
電動車闖進了一個似宇宙一樣的空間,車燈照著無盡的黑暗,車把被捏得更緊了,他將眼睛完全睜開。
原來生命的終點,是無盡的黑暗。
林阿生以為自己死了,於是雙手放開了車把。
“劈啪劈啪。”一陣玻璃碎裂的聲音傳來。
電動車順勢滑倒下去,林阿生在玻璃碎渣裏滑行了幾米。
“斯哈……”他的手掌紮進了玻璃,膝蓋也被劃破了,一滴滴血落在潔白的地板上。
他掙紮著爬坐起來,摘下頭盔,發現自己處在一個大廳裏。
整個大廳鋪著銀白色的地板,房頂密密麻麻的燈光照著大廳,外麵透過玻璃的自然光線完全被掩蓋了。電動車衝出來的位置還有一個大型機械,如同一個大型的攪拌機,但有一個方形的門鑲在上麵,圍住它的玻璃被電動車撞得留下了一個棱角分明的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