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在這個世界上的時日太長,他早已忘了,這樣誘人的食物是否依舊存在。很奇怪。

直到江眠在黑棺中悠悠轉醒,纖細手臂撐著雪絨軟墊,一點一點坐起身子。

晏寒時沒有讓人幫他,修長雙腿交疊靠向椅背,若有所思地觀察著江眠的一舉一動。

江眠疲憊地喘了口氣,似乎有些病懨懨的,但不像曾經被送來的血仆那樣驚恐,或是歇斯底裏。

漂亮蒼白的少年隻是垂下眸子,指尖輕輕撫過銀鏈,隨後饒有興趣地笑了笑。

唇角正要彎起一抹好看的弧度,他忽然偏過頭掩著唇劇烈咳嗽,臉色霎時愈發慘白,甚至咳出了血。

鮮血順著指縫流下,落入玫瑰花瓣的血紅海洋中,好似轉瞬間便會消失無蹤……卻執意在那雪白的天鵝絲絨上,留下了刺目的痕跡。

晏寒時眉頭微微一皺。

他知道,江眠或許還會咳得更厲害,他不該靠近。

可天鵝絨中那一朵綻開的絢麗血花,卻讓他看得目不轉睛。

難得買到聞上去這般美味的人類,已經足夠。

晏寒時拿著幹淨的手帕,托起了少年清瘦的下巴,慢條斯理地仔細擦拭,垂眸欣賞那纖細優美的白皙脖頸。

而江眠順從地抬起臉,鴉羽般的眼睫輕輕顫著,軟聲道:“主人。”

晏寒時手上微頓。

江眠似乎對自己的處境心知肚明。

這句主人,甚至叫得有些玩味,隱隱含著撒嬌的味道。

晏寒時不自覺放緩動作,白淨手帕撫過細嫩嬌氣的臉頰,盡量輕柔,但依然帶出了一絲紅意。

他微微挑眉,發現自己有些入迷了,居然想把江眠抱起來,在即將實施的那一刻才勉強停住。

於是,晏寒時輕輕拍了拍江眠的臉,仿佛在隨意哄著家中嬌養的小物件。他嗓音溫和低醇,猶如上好的紅酒,總能讓人放鬆警惕,難以分辨這是叮囑,還是警告。

“乖,別這麽叫我。”

說完他便將手帕扔了,意味不明地笑了一下,讓管家把人帶去沐浴。

安靜得近乎死寂的湖中城堡,因這個命令而泛起了壓抑的騷動,與一陣竊竊私語。

唯獨江眠並未表露驚喜,也沒有一絲恐懼。他乖巧地輕聲應是,似乎毫不在意自己會迎來怎樣的結局。

當房間再次變得空蕩,晏寒時卻在想……如果他昏倒在浴室裏,一不小心磕出血來,或許會非常浪費。

但還是應該讓小血仆自己清洗的。

畢竟他被旁人輕輕一碰,就總是容易留下印子,也不幹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