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任漸默依然拒絕了他的提議。

不管是傲嬌憨俏的貓咪、忠誠貼心的大狗或是軟萌乖巧的兔子,任漸默都不感興趣。

他不是討厭寵物,隻是單純的不感興趣而已。

在任漸默十二歲那年,曾經在心理谘詢師的建議下,從實驗動物中心裏領養了一隻倉鼠。

小倉鼠性格很好,又慫又膽小,抓在手裏會四腳朝天團成一團瑟瑟發抖,完美詮釋何為“弱小可憐又無助”。

當時的任漸默能夠清楚地描述出這隻倉鼠的可愛之處,比如通體雪白的毛發、慫到炸毛時柔軟的手感、水靈靈的黑豆眼、喝水時露出的粉紅色小舌頭等等,都正好長在絕大部分人的審美萌點之上。

但是任漸默依然無法感受到一分一毫的,正常人看到萌物時應有的喜愛與興奮。

他把小倉鼠養在籠子裏,像完成工作一般,每日定時投喂,每周清理籠子,堪稱是個稱職的主人。

但也僅僅隻是如此而已。

大約半年以後,有一日,那隻倉鼠自己掀開了籠蓋,逃了出去,消失得無影無蹤。

當年還隻是個孩子的任漸默發現小倉鼠失蹤以後,根本就沒有試圖去尋找它。

他隻是默默地收拾好了空空的籠子,連同還剩一多半的飼料與木屑一起,打包丟進了垃圾桶裏。

任漸默確實不討厭那隻倉鼠。

但養了半年的“寵物”,在他看來,依然和實驗動物中心裏那上百隻倉鼠沒有任何區別,隻是一隻普普通通的動物,他努力過,但仍然無法在它身上投注任何感情—。

他甚至忘了自己連個名字都沒給那隻倉鼠起過。

現在,六年過去了,他仍然和小時候的自己一樣,對於任何一件活物,他不討厭,但也不喜歡。

任漸默以為自己會一直如此。

直到一個下雨天,他的實驗室窗台上落了一隻白毛紅嘴的文鳥。

那是一個盛夏的午後,鉛雲密布,雷聲滾滾,雨下得很大,綿密的雨水劈裏啪啦砸在窗玻璃上,很快連成一片水幕。

那隻文鳥就是在這種鬼天氣裏一頭撞到任漸默實驗室的窗台上的。

那會兒毛團兒已全身濕透,躲在窗沿的夾角裏,靠著頭頂那一小片遮擋瑟瑟發抖,眼看著就要堅持不住,一頭栽下去了。

不知出於什麽心理,任漸默竟然打開窗戶,伸手將濕漉漉的文鳥撈進了屋中。

那顯然是一隻被人飼養過的小鳥,而且被雷暴天驚了個魂飛魄散,它蜷在任漸默手裏,既不反抗,也不掙紮,就那麽乖乖的一動不動,似是認命一般,任由這個陌生人類隨意擺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