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小鳥的話說到一半,回頭時,冷不丁撩起眼皮,瞧見任漸默顏色迥異的一對眸子,左瞳凜然、右瞳深邃,目光瞬也不瞬地盯著他,看得季鶇說到一半的話戛然卡在嗓子眼裏,再也說不出口了。

“誰知道呢?”

任漸默彎起眼睛,唇角勾起一抹詭譎的微笑,朝前邁了半步,兩手撐在季鶇身側,輕聲說道:“就比如我,要是真打算對你做些什麽的話……”

季鶇抬起頭,直愣愣地看向任漸默。

他有些回不過神來。

季小鳥回想起自己在灰燼之城裏第一次跟任漸默說話的時候,他身體似乎不太舒服,臉色蒼白,步履蹣跚,一副病懨懨的虛弱樣子,說不了兩句話就咳得喘不上氣來。

就因為上個“世界”的印象實在太過深刻,讓季鶇總是下意識地認為,這是個白瓷做的病弱美人兒,他身為小隊隊長,必須要時時刻刻把人護在身後——而他也確實這麽做了。

隻是現在,他們兩人貼得這麽近,季鶇才恍然覺得,任漸默足足比他高了大半個頭,身材雖然瘦,但抵在他兩側的手臂肌肉緊實有力,跟“孱弱”二字根本不搭邊兒。

要是對方真有心要對他“做點兒什麽”,確實能夠將他抱起來,輕輕鬆鬆地就丟下鍾樓。

季鶇一顆心髒“砰砰”亂跳,緊張得連連吞咽了幾口唾沫。

“怎、怎麽會?”

他幹澀地說道:“我們可、可是隊友啊……”

“哦?”

任漸默有心好好嚇唬一下這小孩兒,他收攏了手臂的範圍,貼近季鶇,幽幽問道:

“你就真這麽確定?”

季鶇驚得後腦發麻,全身一個哆嗦。

“啪”的一聲,他的羊毛卷兒炸了起來。

一小股藍色的電流從他的指尖躥出,在兩人的中間打出了一個小火花。

——臥槽!

季鶇這回是真的炸毛了,臉頰燙得能煎雞蛋,簡直羞憤欲死。

他竟然被任大美人兒嚇得漏電了。

任漸默一愣,隨即低頭彎腰,悶聲笑了起來。

“哈哈、哈哈哈哈……”

他努力壓抑著音量,笑聲聽起來又悶又抖。

季鶇捂住滾燙的雙頰,欲哭無淚。

要不是理智尚在,他是真的很想當一回鴕鳥,幹脆一頭撞在牆上,把自己磕昏過去拉倒。

“喂,你能不能別笑了!”

季鶇整個人被任漸默圈在手臂與牆壁之間,但凡動作大一點兒都要挨蹭到,他隻能夾著胳膊舉起手,一邊扒拉自己炸成了一團蘑菇的頭毛,一邊欲哭無淚地求饒道:

“別玩了!放過我吧,求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