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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黎有感於社會的不公:“他救了自己的兒子,然後讓別人當替罪羊。”

“這不是重點!”羅巡還在仰望屋頂,“重點是不管爾薩是真死還是假死,反正都是升空了。”

段黎瞪大眼睛,也開始研究屋頂。“好像有點高。”

羅巡把手電筒的光移到十字架上,“這架子搭的不錯。”

段黎看著十字架的頂端:“保持平衡有點困難。”

羅巡設計可行性:“不用上那麼高,把你綁在胳臂上撬棍拿下來,我在下麵扶著,你站在平衡木上,用撬棍杵就行。”

段黎已經懶的問他怎麼知道自己身上有撬棍的了,挽起左邊的袖子,把綁在左上臂的鐵棍解下來,又從後腰掏出一馬蹄鐵按上。

振奮振奮精神,“扶穩了。”

羅巡雙手手掌向上交握:“上去吧。”

段黎一腳蹬在他手上,抓住十字架豎木,借力一步就踩到了橫木上,拎起撬棍,比劃比劃,不太夠,四肢抱木,向上爬了近一米,雙腿交叉纏住木頭,左手按在豎木的最頂上,右手揮舞著鐵棍開始用力鑿屋頂。

“空空”兩下下去就鑿出了一個洞,段黎幹勁兒大增,誇讚:“豆腐渣工程!”

羅巡一手把住十字架以免被踩塌,一手舉著手電筒給他照明。對段黎的破壞力他是有信心的,嘴裏不閑著,給人家拉勞動號子:“同誌們加把勁兒呦~哎嘿呦,同誌們快前進呦~哎嘿呦,同誌們……”

“你要再哎嘿呦信不信我不砸屋頂我先砸你?”大爺的,當他是民工!有他這麼命苦的民工嗎?!

羅巡抖落一頭的灰,鼓勵他:“聽著聲音差不多了,你再用點力,十下之內能看見曙光!”

不用十下,第六下鑿下去,一縷陽光就照耀進來。

兩人同時深呼吸!——第一次發覺能夠再次看見太陽是這麼美好的一件事!

還沒開始繼續鑿,外麵的聲音就響起了。

“你們兩個混蛋還活著嗎?”是劉靜。

“活著活著還活著。”段黎又第一次感到原來劉靜的聲音也可以如此親切。

不用再回答第二句了,外麵一陣叮鏜猛錘,天花板稀裏嘩啦往下掉,砸了羅巡一頭一腦,羅少校直著脖子抗議:“反對野蠻施工,反對野蠻施工!”

段黎不鑿了,也在捂腦袋,“我鄙視這種沒有技術含量的操作方式。”破壞也是分等級的,比如他,要技術有技術要技巧有技巧,最多落點灰哪裏會砸到人。

“少廢話!”馬蹄鐵大小的洞沒幾下已經變的足夠容納一個人通過的大窟窿了,劉靜扔下軟梯,“當自己是耗子啊,能從這麼小個洞裏鑽出來?”四五個人一起一通猛砸,比段黎一杵子一杵子快多了。

段黎順著梯子爬出來,羅巡緊隨。兩位朝聖者睡眠不足灰頭土臉地出線在眾人眼前。

迎接他們的人真不少,阿齊茲等人直接過濾,安治、劉靜、朱大使還有兩個武官模樣的使館工作人員,大家的視線都聚集在兩人身上。

羅巡向安治打個招呼算是歸隊:“團長。”

安治點點頭。

阿齊茲上前想搭話,朱大使截斷話頭:“他們不用休息,可以立刻啟程。”阿齊茲尷尬。

段黎看看人群,問劉靜:“那四個呢?”

“守在下麵四個出入口呢。”每人帶幾個使館警衛、保鏢,把守住大淨身寺的四個出入口,所有人等隻許出不許進,隨時做好衝進去的準備!

“下麵?”段黎這才意識他們其實是站在蛋殼頂端!他們把最頂上的屋頂給撬了@_@.

羅巡露出意料之中的表情。

段黎十分不解:“這就是‘聖路’的終點?”大爺的,你給架個樓梯直接上來不就得了,還讓我們一圈一圈的繞?而且為咩聖路的出口在房頂?叫通天之路不是更有氣勢!

問劉靜:“你們是怎麼上來的?”

劉靜如實回答:“坐電梯上來的。”一個小時人沒出來,莊書禮和何冰開始對大淨身寺地麵出入口進行排查,兩個小時人沒出來,朱大使開始提出交涉,三個小時後上升為抗議,第四個小時,安治帶著人直接往裏闖了……

阿齊茲拉不住也不好攔,隻能講明情況,在安治的威逼下給出了12小時的期限。——12小時之內章明遠教授和羅巡教授無法自行走完聖路完成朝聖,他們會主動將人放出來,——並且帶著安治等人等在聖路的出口處!

段黎出口氣:“九個小時,還成。”出來迎接日出!

“是還成。”安治同意,“至於不成的地方,咱們離開沙特後再慢慢討論也不遲。”

羅段二人都是一寒,再見親人的喜悅消弭於無形。

安大校這是在暗示要跟他們秋後算賬嗎?之前的九個小時他們幹了什麼違法違紀的事情了!

麵麵相覷!

然後,一起變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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敲著五星紅旗鋼印的直升飛機穿越內得夫沙漠飛往約旦首都安曼。

八人組坐在機艙裏,經過長達一個小時的沉默不語,第一個按耐不住開口的人竟然是憨厚的莊書禮!

老莊瞅瞅領導又瞅瞅同誌們,“羅巡,你是不是該說點什麼?”

“說什麼?”羅巡睡眼蒙朧:“哦,約旦是君主立憲製……。”

“不是讓你說這個!”何冰斷然打斷。

“不說這個?”羅巡思考,“要先說土耳其的情況?”

何冰一口回絕:“不要避重就輕!”

羅巡向長官投訴:“團長,何冰同誌認為我們接下來的旅程無足輕重不值一提!”

何冰揮著拳頭想撲過去重溫舊夢:人生若隻如初見!——我就能把羅巡打死了!

莊書禮死死拉住他!

何冰深呼吸,看看安治,安治沒反映。把頭轉向劉靜鍾林曄,“你們兩個不想說點什麼嗎?”

劉靜不開口,鍾林曄謹慎地回答:“其實我這個人不愛打聽別人的私事。”

“你把你記錄八卦的筆記本從飛機上扔下去我就信!”

—_—“那些不是八卦,是數據!”八卦數據!

何冰同誌十分挫敗,一腳把段黎踹醒:“他不說你說!”

“啊?啊?!啊!到約旦了?”段黎跳起來,“大爺的,快給我找張床,我的腰都快斷了。”直升飛機座位的舒適度連客機的普通艙頭比不上,噪音太也,影響睡眠質量:(。

何冰跳起來:“我給你開個房!”

段黎嚇一跳,小心翼翼地坐下,詢問:“冰冰他怎麼了?”

羅巡分析:“更年期暴躁症。”

“不是已經好很多了嗎?”何冰同誌最近已經不經常鬱悶了,他憂鬱!大有從熱血衝動型轉型為文藝理論型!

羅巡對此十分惋惜:“沒根治,複發了。”

“哦。”倆人一起同情地注視病情複發的何冰同誌。

何冰呆愣了好一會兒,放棄,重重地坐下,“算了,你們倆的事兒關我什麼事!”

有事兒的倆人觀察同誌們的表情。

深感挫折的冰冰同誌整個人散發著無力挽救失足戰友的頹喪。

莊書禮則是十分的猶豫、百樣的為難、千種的擔憂、萬般的不知道怎麼接口繼續詢問。

劉靜完全置身事外的樣子。倒是鍾林曄同學,你那一臉的羨慕可不可以稍加掩飾一下啊!

看程濃,程濃的臉還是鐵板一塊兒,嘛表情都沒有。

看安治,……,安大校兩隻眼睛和他們四隻眼睛對視,眼內波瀾不驚。

段黎定定神,告訴羅巡:“我再睡一會兒。”一歪脖子,立刻進入深層睡眠。

太沒義氣的!

羅巡向領導陪笑:“嗬嗬,團長,嗬嗬,您也要聽我說說?”

安治搖頭:“你還記得嗎?我說過,在不影響任務的情況下,我不幹涉下屬的私生活。”

當然記得,沒幾天的事嘛,您說這句話的時候也是在這1萬英尺的高空,區別就是當時坐的是轟炸機,這會兒坐的是直升機。

鬆口氣,“團長,您英明。”

“那麼,羅教授,請告訴我,在大淨身寺裏,你為什麼要大喊‘段黎’這兩個字?”

羅巡一僵。

“段黎”這兩個字的具體代表物堅持長睡不醒,雙目緊閉眼皮直跳嘴角直抽這表情一看就是在做惡夢。

羅巡腦筋飛轉,“團長,大淨身寺迷宮的構造很獨特,牆體是一個大型的回音壁,所以我和章教授在裏麵說話的聲音很輕,而且夾雜了各地方言……”

何冰再次打斷他,“但是你拚命叫的四聲‘段黎’還是清清楚楚地傳出來了。”

◎_◎!“冰冰,對此你是怎麼理解的?”

莊書禮回答:“何冰告訴阿齊茲主席,‘段黎’和‘上帝’、‘真主’、‘阿門’‘阿彌陀佛’這些語氣詞意義相同,是中國道教專有名詞‘無量壽佛’的蘭州方言簡化稱謂!”

……

羅巡深情地注視何冰,第一次真心實意地感到歉疚:何冰這孩子算是徹底毀了。

“何冰同誌的解釋非常符合實際,是我們實踐唯物主義發展理論的又一突破。”

安治笑笑:“我對何冰突破性的表現也很滿意,當然,在看到某幅紅外圖像時,他的解釋不但突破,簡直就是突飛猛進。”

羅巡差點從座位上出溜下去,十分想向安大校磕頭認罪。——如果有用的話:(

“呼……呼……呼……”無量壽佛的簡化稱謂開始打呼嚕,糾結的睡顏充分體現了但願長睡不願醒的心態。

羅巡死鴨子強嘴,“寺裏沒有竊聽器和攝像頭,紅外線隻能確定大致形體,沒有準確的圖像。”

何冰氣得大喊:“傻子都能看出你們兩個在……在、在、擁抱!”

“哈,哈哈,”羅巡難得有點尷尬,打哈哈:“我們劫後餘生,慶祝大難不死,擁個抱怎麼了,哈哈。”

“擁個抱你把臉貼他那麼近幹什麼?你們嘴對嘴又是在幹什麼!”雖然隻是紅外成像的人形,但是那兩個紅色小人十分流氓姿勢和動作還是很一目了然的,至少純潔的阿拉伯人民阿齊茲和真主的仆人掌教阿訇就知道把這段截下來給同誌們反複播放。

羅巡摸摸自己的嘴唇,不得已,虛心求教,“冰冰,你覺得我們是在幹什麼?”

何冰噎住,抬手抽了自己一嘴巴。

莊書禮繼續代替回答:“他說,你們從高處摔下來,章教授有恐高症,暫時性窒息,你在人工呼吸。就是時間短了點。”約等於大羅金仙吹口仙氣。

羅巡扼腕,早知道就多親一會兒了。

“團長,我覺得何冰同誌不僅僅是突飛猛進,簡直就是日新月異!”比起初見時的那位衝動易怒眼裏不揉沙子的海獅特種兵中尉,這會兒喜怒無常紅口白牙的何冰講師是越來越接近知識分子文人左派了。

安治正色:“羅巡,這次我可以理解!”劫後餘生,情不自禁!“但是我隻理解這一次,不會有第二次,不管再有什麼理由!”

羅巡一振,坐直,“是!”

安治轉頭,對上一直沉默不語的鍾劉二人,“不會有第二次了。”

劉靜握緊拳頭,“是。”

鍾林曄低頭:“是。”他奶奶的,安治唯一一次理解萬歲的機會被羅巡和段黎搶先了,那他和劉靜怎麼辦?回國以後再續前緣?羅巡他大爺的,8384跟總裝隔著千山萬水呢,十八竿子打都打不著。朝夕相處都不能確定關係,隔著幾萬裏更不用想了。——抓緊時間,在回國前確定了關係,才有理由回去後繼續纏著劉靜!

“鍾林曄,如果你的私人感情影響到了我們接下來的旅程,”安治對著鍾同學千變萬化的臉冰冷的提醒:“我不介意動用我唯一可以處置你們的權力。”海外處決權!

劉靜霍然站起:“團長,我的學生不勞您費心,我自己會管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