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家仇(1 / 2)

延準恩低頭不說話,然後默默從那胖子高高撅起的粗大鼻孔下走了過去。

延準恩,男,1984年6月7日,出生於釜山。

延家原本為釜山望族,地位顯赫,經營著釜山80%的生鮮魚蝦市場。延準恩為延家獨子,前15年也算是風光無限。可惜,1997年一場赤潮,一場金融危機,延家魚類養殖場崩潰,蝦類作為一種中價位海鮮在金融危機衝擊下被市場所淘汰。延家就此走向衰落,1999年又一場赤潮的襲擊,延家終於崩潰。延家老爺子延世庭心髒病突發,猝死。長子延幾道在債務逼迫下攜妻女自殺,次子延敏恩,也就是延準恩的父親,和妻子開車衝向了朝鮮海,留下了15歲的兒子。延準恩也試著自殺,雖然自殺挺失敗的,但是在醫療史上卻無疑很成功。醫生從來沒有見過斷氣2分鍾還能活過來的人。

因為我們的男豬腳登場了。

延準恩,男,1984年6月7日,出生於沈陽。

當延準恩被從獨棟別墅中趕出去時,他才知道,他在重生通往高富帥的路上堵車了。他在釜山無數個碼頭中其中的一個找了一份搬運工的工作。

延準恩不記得什麼經濟大勢,不記得什麼股票什麼遊資炒作什麼期貨貿易。他什麼都不記得。他對於韓國的唯一的殘存的記憶。是一個叫少女時代的組合漂亮的小姑娘,和幾個零零散散的漂亮妹子。

可連這些,延準恩都要忘了。

來到韓國四年了,每天住在昏暗的魚棚裏,喝魚肝油,吃最廉價的食物來獲得生存所需的蛋白質。延準恩已經漸漸開始忘了,甚至忘了他是誰。剛來韓國時的延準恩,心裏是藏著猛虎的。可他都忘了。生活的棱角磨平了他,苦作消極了他。他隻記得頹廢了,隻記得默默的,舔著那道巨大的傷疤。

但心裏的猛虎仍然是猛虎,哪怕他已經成了病貓。隻不過……猛虎被藏了起來而已,終有一天,還是會,爆發的。

延準恩雙肩顫抖著抬起那個巨大的箱子,一個踉蹌,差點摔倒。好不容易站住,一旁的胖子一腳踹了過來。

“媽的,不打你看你是不長記性,哪個箱子摔壞了,是我們能賠得起的?”延準恩匍匐在箱子上,身體微微顫抖,像一條被打了七寸的蛇。箱子的一角死死的嵌在延準恩的胸口上,淌出一種血紅的顏色。

胖子本來想再補上一腳,看延準恩半天沒有動靜,怕打死了人,也不好交代。剛想到前麵去瞧瞧。延準恩緩緩的抬起了頭。

“沒死就好,沒死就繼續幹活,把箱子給我搬到4號倉裏去。”胖子鬆了一口氣,轉身要走。延準恩緩緩抬起箱子,手臂上的青筋都擰了起來。

像用盡這一輩子的力氣一樣,把箱子砸在了胖子頭上。

胖子連一聲尖叫都沒有,因為自脖子以上整個關節都砸扭曲了,發不出任何聲響,紅色的液體淌了一地。

延準恩喘著粗氣,趁著夜色離開了。

回到魚棚,延準恩先舀了一捧放在門口破鐵桶裏的魚肝油,喝了幾口,稍稍平息了惡心的感覺,平靜的開始收拾東西。泛黃的日記,被用的磨去記號的馬克筆,證件,癟癟的錢包,兩件破舊的衣服,一件冬衣,一件半袖。想了想,延準恩把破木桌上的那個相框也收了起來。相框裏是一張照片。延敏恩抱著妻子,身前是年幼的延準恩。延準恩記得自己不是延準恩,可還是舍不得扔了這張相片。或許是為了懷念,或許是為了祭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