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送藥(1 / 2)

瓢潑的大雨,從天空傾瀉而下,烏雲壓的快要與屋簷一般齊了,許常歡撐著一把破爛的紙傘,手裏提著一小袋草藥包,快步的走在狹長陰鬱的小道上。

家中隻有她和阿娘兩個人,兩個哥哥和父親兩年前就被拉去充軍了,從那以後就再也沒有了消息,大概,已經死在某一次的衝鋒中了。

她娘因為得了肺癆,已經在床上躺了數月,隻等著這點藥回去救命呢。續命的藥已經停了好些天了,許常歡心中焦急,走的更快了。

破舊的油紙傘根本抵擋不住驟雨的襲擊,她的身上早就濕透了。坑坑窪窪的地麵,到處都是水坑,天陰陰的,許常歡的視線也有些模糊,一個不小心,一腳踩進了水坑裏。

一股血液的腥臭味直衝鼻腔,熏的許常歡連忙捂住了鼻子。她低頭看去,血水混雜著雨水濺了她一身。在這個地方,死人,從來不是什麼稀奇事,最不值錢的就是人命。

許常歡,隨意的拍了拍衣服上沾上的血水,便繼續加快腳步朝前走。

路口處,行刑的台子周圍圍滿了人。許常歡忽然想起前幾日去做苦力的時候,就聽工友老王說過,好像是有一個什麼探花,因為強搶了良家婦女,被那女子的丈夫告上公堂,被奪了探花的功名,今日五時,斬首。

台下圍觀的人個個都情緒激動,握緊了拳頭義憤填膺的喊著“殺頭,殺頭”,仿佛恨不得上去替行刑的劊子手了結了這個十惡不赦的罪人。許常歡抬高油紙傘,輕輕的踮起腳尖瞧了一眼那個跪在行刑台上的人,他低著頭,披頭散發的跪在那裏,雙手被綁在身後,背後還插著一個白色的亡命牌,身上單薄的囚衣被雨水全部浸濕。

所有人都在等著五時一刻,劊子手手起刀落的那一刻。許常歡對這樣的熱鬧並不感興趣,繼續撐著傘往回家的方向走。

到家門口的時候,許常歡身上已經全都濕透了,她甩了甩,將傘上的雨水抖落,然後立在了門邊上。

許常歡正準備推門進去,卻突然聽到屋內有男人的聲音,許常歡還以為是有賊偷闖進去了,可是他們家,根本沒有什麼值得偷的。於是她小心翼翼的用手指在窗戶上戳了一個洞,貼近看裏麵的情況。

隻見母親坐在床邊一邊咳嗽著,一邊笑臉盈盈的數著手裏的錢票。旁邊還站著兩個麵相凶惡,身材魁梧的大漢,不耐煩的問:“你那閨女到底什麼時候回來,我們還等著拿了人回去交差呢,你要是打著拿了錢不給人的算盤的話,我勸你還是趁早放棄,我們伊春樓可不是幹飯的”

“大爺,您就放心吧,那東西馬上就回來了,您也是見過的,那東西除了長的有幾分姿色再沒有其他什麼用處了,到了伊春樓一定是能賺錢的。”母親雖然臉色慘白,還扶著床頭不停的咳嗽著,可這並不耽誤她對兩位爺諂媚的笑。病痛的折磨讓她的表情更加的扭曲,他們的對話和母親詭異的笑,讓許常歡不禁感到背後發涼。

她這時才反應過來,母親是將他賣給了窯子,這幾日的噓寒問暖也並不是良心發現,而是父親哥哥全都死了,她需要有人去給她掙救命錢,在母親眼裏她依舊是哪個連名字都不配擁有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