鎮長認真地聽她說完,點著頭,“魯校長,你說的很對。不過,這件事情背後的情況你也可能已經了解了。打人的學生顧小北,他的舅舅是區教育局局長,這點你應該比我清楚,他的幹爹是區公安局副局長姚濤,這就使我們的工作很難開展。一方麵教育局平時對於我們的支持還是蠻大的,另一方麵公安局分管下麵派出所,他們讓下麵派出所幹什麼下麵就幹什麼,不幹什麼就不幹什麼。這兩個人物保著顧小北,讓鎮上猶豫得很。”
“這不就是仗勢欺人嗎?”陳燕姿道,“做了事,不敢承認,又不出麵解決,這隻能讓事情越來越複雜。而且現在顧小北毆打的是移民這一特殊群體,他們鬧起事來,也很容易引起上麵的關注。”
鎮長瞧了陳燕姿一眼,這平時沉默寡言的小姑娘,說起來也是一套套,這點他以前倒是忽視了。他道,“所以,蔡書記說,如果誰鬧事就抓手,就是不想讓移民們出聲,不讓上麵知道。”
左小龍道,“沒想到我們的書記是這麼天真的。現在是什麼時代了?紙包得住火嗎?”
“小龍,你說的沒錯。”鎮長道,“蔡書記不想得罪區教育局局長,而不想得罪區公安局副局長,就隻能得罪移民了。如果將來出事,也是鎮黨委挑擔子。我作為二把手,沒辦法給他對著幹,畢竟他是一把手說了算。”
這一說法,左小龍在電話中,就已經聽鎮長說過了,這回又得到進一步確認,他知道找鎮上已經沒辦法解決問題。
“那麼我們怎麼樣才能解決問題?”校長魯彥卻還不想放棄。
“隻有找更高層次的領導。”李鎮長到,“中國的事情就是如此,下麵的人跑斷腿都解決不了的事情,可能領導一句話就能解決。”
“那麼,鎮長你為什麼不去反映?”魯彥道。
“我不能去,如果我去了,領導會以為我和蔡爍鬧不團結,同樣不會解決我的事情。有些領導很反感別人打小報告,因為他們本身就很忙,沒辦法顧及別人。”
鎮長話說到這個份上了,左小龍他們一起出來了。
李鎮長見他們出去,在老板桌後麵沉思良久,他有些痛恨自己在官場時間越久,也就越來越沒有勇氣了,如果在十年前他會不會拍板說,我去找區委書記!但他現在已經會深思熟慮,權衡再三,失去了銳氣了,他寧可在蔡爍下麵安安穩穩地等待著,等有一天自己坐到那個位置上。
“現在怎麼辦?”陳燕姿問道。
“我想到南德區教育局去。”魯彥道。
“到南德區教育局?”左小龍不解,“顧小北的舅舅不是教育局局長嗎?你去找他有什麼用?”
“我想去讓他明白事情的嚴重性。”魯彥道。
左小龍對這個女校長的韌勁很是佩服,但他顯然覺得,她對於官僚太不了解了。官僚才不會聽別人的勸告,他們對於事情是否嚴重的唯一警覺,就是是否危機他們的官位。但這件事情,他們還以為在自己的掌握之內呢。
陳燕姿也勸道,“你去不會有用的。”
“我有打算。”魯彥堅持著,“如果教育局解決不了,我直接去找區委書記。”
陳燕姿本還想說什麼,突然自己的手機響了起來。接完電話後,她神色有凝重起來,“我母親身體又不舒服了。”
左小龍道,“那好吧,我送你們兩個去湖城市,南德區教育局反正就在市區,我就當你們的車夫。另外,我也再去想想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