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多年前的一個夏夜,月隱雲海,星黯無光。出紹興古城西南十餘裏,有一座小山,名曰印山。因其平麵略似方形,裏麵高聳似印,故而得名。
印山四周挖有河溝,係修築土墩時挖土所致,有此特征者,山中必有大墓。
此時,四個土耗子正貓在山頂的一處隱秘盜洞外,這裏正是他們此行的目的地。然而他們臉上卻沒有半分喜悅,因為隊伍中有人不見了。
各種吸血蚊蟲讓人心煩,夜梟的怪叫聲則讓人感覺毛骨悚然。
所有人都不說話,直勾勾盯著地上的洛陽鏟。
洛陽鏟探到了地下十幾米的土層,詭異的是,這些帶上來的土,卻並不是理論上應該出現的黑膏泥,而是粘稠的紅壤,還散發著強烈的腥臭味。
“老羅,看來這趟買賣做不成了。”一個酒糟鼻子的胖子,無不惋惜地看著近在咫尺的洞口,“血壤出,惡鬼現,八字不硬莫向前。這個盜洞隻打了一半就停了,而且起碼已經有一百年了,裏麵一定是硬點子,風緊扯呼。”
蹲在地上的短褂漢子抬頭瞪了他一眼,“想走?怎麼走?瓜子不見了,回去怎麼跟人爹娘交代?!”
酒糟鼻急道:“老羅,瓜子那小子你又不是不知道,他就那麼點膽子,說不定是他自個兒偷摸跑回去了,這會兒估計都已經到家了。你聽我的,咱們先回去,等請來了尋龍太保,咱們再動手不遲。”
老羅冷哼一聲,站起身來,“尋龍太保尋龍太保,哪裏去找尋龍太保?二胖,下還是不下,一句話!”
一旁光頭的小夥子說:“掌眼、腿子,瓜子雖然膽小,但他絕不會一聲不吭就回去的,我擔心他……”
此話一出,在場四人不由得倒吸一口涼氣。
“川娃子,你別瞎說!”酒糟鼻瞪了他一眼,似是責怪他此話不吉利,“莫要在這裏擾亂軍心。”
“二胖,要我說,你個胖子行動不方便,就別下去了,我、川娃子、石頭三個下去,管他什麼東西,直接給他來個一刀兩斷。”老羅手裏揮動著斧頭,眼中露出凶狠。
“唉,你咋就不聽我的話呢!”酒糟鼻歎了口氣,無奈地搖了搖頭,“這地兒凶得很,就咱們這幾個人,弄不好都要撂裏頭。”
就在這時,洞穴右側,陡峭的崖壁上,出現了三個身影。
老羅等人立即站起身來,警惕地看向他們。
“羅老板,別緊張,是我。”
老羅看到隊伍前端,走來一個身材極好的年輕女子,這才鬆了一口氣。
“孟小姐,是你們啊,我還以為你們不來了呢?”老羅擠出一絲逢迎的笑意。
那個姓孟的女子掃了幾人一眼,問道:“你不是說你們有五個人嗎?還有一個人呢?”
老羅麵色一僵,猶豫片刻,這才說道:“失蹤了。”
“失蹤了?”站在女子身後的一個中年男人立即上前詢問,“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一個大活人,怎麼可能憑空消失?”
原來,老羅等人是一夥民間盜墓賊,也叫“土耗子”,是古往今來,最不恥的一種職業。起初,土耗子是挖盜洞時所用的一種工具,一端係有繩子,裏麵的人挖,外麵的人就把土拉出來。後來,人們就此作為盜墓賊的蔑稱。
老羅看著那姓孟的美女,不以為然地說道:“盜墓哪有不危險的,莫說是失蹤,就是死人,也是常有的事,孟小姐沒必要大驚小怪。”
一旁的酒糟鼻二胖卻聽得牙癢癢,心中罵道:“特娘的,剛剛還一口一個沒法給瓜子他爹娘交代,現在就翻臉不認人,為了那點錢,根本不把瓜子的命當命,你的心也忒黑了!”
但他也是敢怒不敢言,老羅是這“一鍋兒”的“掌眼”,身上背了多條人命,心狠手辣,說一不二,無人敢和他對著幹。
中年男子聽後,轉頭看向女子,說道:“小姐,今日是晦明之夜,封印將啟。”說話間,那男子故意用身體擋住了老羅的目光,眼珠微微一動,便將女子的視線引到了地上的那堆紅壤上,“紅壤出,聖王現,那小子估計已經獻祭給了先祖了。”
那女子眼睛微微一閉,露出令人無法看穿的深邃。接著,她微微一笑,走到老羅麵前,說道:“羅老板不愧是越中第一掌眼,果然有氣魄、有膽識。既然如此,我們就立刻行動吧,如果一切順利的話,明天天一亮,我們還能一起喝早茶。”
老羅看著眼前的大美人,不由得咽了咽口水,笑道:“好,都聽孟小姐的,我們馬上動手!”
說完,他向後一招手,喝道:“下!”
聽到老羅的號令,二胖等人隻得行動起來。
四人中二胖年紀最大,也最為沉穩,川娃子和石頭都很佩服他。隻見他看了看天,似乎篤定了主意,對二人說道:“你倆聽好嘍,等下我先下去,川娃子你跟在我後麵,石頭你負責拽土耗子的尾巴,我們在裏麵一吆喝你就把東西拉出來。”
石頭卻不服氣了:“為啥又是我拉土耗子,不行,這次我得跟川娃子換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