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嘉城的第四天,終於下雨了。在此之前的每天都很熱,拿出了要把人烤化的氣勢。今天突然就下雨了,沒有一點征兆。
沈清覓坐在窗前,看著陰的黑沉沉的天,心情終於好一點了。因為她更喜歡下雨天。
幾天前,她坐在林城第一人民醫院手術室外的長椅上,實習的小護士從手術室裏出來,不敢去看沈清覓。因為,從病人被送醫院,到各種繳費,再到現在手術結束,都隻有她一個人樓上樓下地走,再沒有第二個人。
“節哀。”最後小護士帶著些許的歉意說出這兩個字。
“辛苦了。”許是很久沒有說話的緣故,沈清覓一張開嘴聲音就沙啞的像是被砂紙打磨過一般。
“通知家裏家屬快到醫院簽死亡通知。”主治醫生從裏邊出來,經曆過太多的生死了,顯然已經對這種事情習以為常了。
沈清覓走到樓梯間拿出手機打通外婆的電話,外婆當時正在打麻將。聽到沈清覓說叫她到醫院立馬火了,“不去不去,我沒她這個女兒。”
自從當年沈清覓父母離婚,外婆在不能從這個有錢的女婿手裏拿錢之後就說了,和沈母斷絕母女關係。
沈清覓又翻了翻手機通訊錄,心裏清楚外婆一家都和外婆一個態度再打也沒用,最後隻好撥通了那個已經很久沒有打過了的電話。
沈平接到女兒電話得知前妻去世的消息時正在開會,隨後他立馬掛了電話扔下一眾股東訂了高鐵票到林城。
四個小時後,沈平在手術室外見到女兒時突然有種恍如隔世的感覺。他們多久沒見過了?好像得有四年了吧。
沈清覓自嘲一般地告訴沈平外婆不肯來醫院,自己又未成年,隻能麻煩他了。那個時候沈平心如刀絞,這四年時間竟足以讓自己和女兒的關係降到如此冷淡的程度了。
沈平簽死亡通知的時候看了一眼,那上邊死亡原因後麵寫了幾個字,由於醫生寫的潦草他沒認出來那是什麼字,他問沈清覓她媽媽怎麼死的,沈清覓之搖了搖頭,沒有說話。
最後沈平又聯係了火化,選了墓地,還舉辦了個葬禮,雖然親人隻有他和沈清覓。而他,又隻能算是半個親人。工作人員看到的時候不禁有點心疼這個去世的女人。
一切都結束的時候沈平讓沈清覓跟他去嘉城,沈清覓先是想拒絕。可是想到媽媽去世了,自己一個人在林城,而外婆那一家子吃人不吐骨頭的魔鬼肯定不會管她的,那麼目前符合監護人條件的隻有沈平了。所以,最後她點了點頭,意思是答應跟他走。
“阿深,下來吃飯了。”爸爸在樓下喊她。
“哦,來了。”沈清覓把思緒收回來,回答道。
“阿深,一會讓劉叔送你去學校好嗎?爸爸公司臨時有點事走不開。”沈平的聲音裏有點商量的語氣,還有點愧疚。
“嗯。”簡簡單單的一個音節,沒什麼感情。
“換了新學校新班級要多交一些朋友,也要好好學習。”其實沈平還想說“讓你媽媽在天之靈能夠安心”。但是看了看沈清覓,終不忍心再提起這件事。
沈清覓低頭喝著豆奶沒回他,沈平也沒再往下說什麼。他知道女兒的性子,有的時候不說話要遠好過說話。
倆人對坐著吃飯,沒人再說話。沈清覓先吃完放下筷子,“我吃完了,走了。”沒等沈平說話他就走了。
沈清覓上樓拉開衣櫃,裏邊掛著整整齊齊的一排連衣裙,都是媽媽生前給她買的。從前她總是不愛穿,現在她想穿媽媽卻再也不會回來了。
她拿出一件奶白色的連衣裙穿上,這件是以前媽媽給她買的,也是媽媽最喜歡的一件。然後她從鞋櫃裏拿出一雙白色帆布鞋。穿好之後站在穿衣鏡之前上下打量自己,媽媽以前總喜歡這樣打扮她,可那時候她總想著和媽媽反著來。
穿戴好之後她就下樓了,那時劉叔已經等在院子裏了“小姐。”劉叔和沈清覓打招呼,她點頭示意自己聽見了。
從前沈平還沒離婚的時候劉叔跟著沈平,對於沈平和前妻的事他也了解一二。也知道沈清覓母親剛剛去世了的事,所以他也沒再多說什麼,拉開車門,進去開車了。
因為大雨,路上車流的速度明顯比往常慢了許多,等了三次紅燈,在這期間劉叔看了三次手表。這放在平常是不會發生的事,而今天不一樣,今天是他女兒的生日的。
車停在嘉城一中校門口,劉叔打開傘,沈清覓下車伸手要接過雨傘。劉叔不明白沈清覓是什麼意思。
“劉叔,你回去吧。我自己進去就好。”
“那怎麼行,先生特意囑咐我要把小姐送到班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