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清躺在床上雙眼盯著天花板,醞釀睡意,可久久沒能入眠,從未失眠的她,在這個月黑風高的夜晚,居然失眠了,而罪魁禍首卻在身側靜靜沉睡。
黑夜漆黑如墨,月光清冷皎皎,寒意在空中略微發散,銀線將房間割裂,黎清置身於黑暗側目看著沈顧,清輝潑灑在他的身上,沉默內斂,淡漠安逸。
而此時的沈顧正在做夢,陷在夢中難以自拔,卻仍緊緊握著黎清的手。
夢裏,沈顧回到了小時候,附身在小時候的自己身上,他看著穿著破舊卻幹淨的小沈顧提著酒瓶打開出租屋的門。
出租屋內略微破舊,客廳淩亂不堪,空酒瓶七零八落,小沈顧朝著臥室走去,剛推開虛掩的門,一個空酒瓶就向他砸來,小沈顧沒有躲避,任空酒瓶砸在他的頭上,然後進門,將手中的酒瓶像往常一樣往地上一放,準備出去。
誰料男人看他一副毫無波瀾的模樣,瞬間來了氣,醉醺醺的站起身朝他走來,揚起巴掌朝他揮來。
“啪”
“擺個臭臉給老子看,嗝”
“看老子不揍你”
“賤人,居然跟別人跑了”
“害老子被其他人嘲笑”
“哈哈哈,看老子不弄死你,弄死你”
小沈顧紅腫著臉跌倒在地,而中年男子被小沈顧臉上的血和紅腫引得氣血上頭,越來越興奮,眼睛布滿血絲,神情癲狂的對小沈顧拳打腳踢,口吐芬芳。
小沈顧一臉麻木的蜷縮著身體,沉默不語,隻有當男人下手很重時,才控製不住的疼痛悶聲。久之,額角滑落的血跡混合著冷汗糊了半張臉,一隻眼睛也被血色掩蓋,模糊了視線和世界。
沈顧冷眼旁觀的看著眼前可笑又久遠的一幕,直到中年男子打累了,躺下呼呼大睡,小沈顧才艱難的爬起,回到臥室熟練地給自己清理並包紮傷口。
初夏夜微涼,小雨淅下,略帶涼意的風途徑窗邊,盆栽裏的雛菊抖著雨滴搖曳。
小沈顧置身於冰冷的空間,一臉麻木的抱膝坐在床上,漆黑的雙眼幽深的望著窗外的明月,那透露出絲絲寒意,浸透他的肌膚,在他那顆心如死灰的心附上一層寒霜。
沈顧附身在小沈顧的身上,視線也看向那輪清冷之月,內心毫無波瀾,一片死寂。
倏忽,小沈顧的視線轉向窗台的那朵雛菊,眼神發現細微改變,似有茫然,而後堅定,連沈顧也不知小沈顧此時心裏做出了某個決定。
夜深露重,風將離人愁緒吹散,聚攏破碎的記憶,雛菊迎風抖動,喚醒塵封的過去。
也許在某一天,一切終將結束,許是清光萬裏花好時,也或萬劫不複終成空。
小沈顧眼皮合上入眠,沈顧的視線內一片漆黑,倏而,沈顧幽幽睜眼,側目看著身側,幽暗的瞳孔在月光的映襯下,似有光在浮動。
黎清被沈顧突然的睜眼嚇到,回神訕訕的說:
“你醒了啊”
“嗯”
“我睡不著”
“嗯”
黎清翻回正麵,翻動的聲音在寂靜中回蕩,氣氛如月般冷,室內一時無話。
不消片刻,睡不著的黎清又小聲開口說:
“沈顧,你睡了嗎”
“沒有”
“我還是睡不著”
“嗯”
黎清被沈顧的話噎到,沉默片刻,黎清坐起,示意沈顧鬆手。
“去哪”
“……”
寂靜的片刻沉默過後,黎清幽幽得說:
“去解決人生大事”
“你想跟我一起嗎”
沈顧聞言沉默的看著黎清,然後默默地鬆開了手。
“我好像越來越像人了”
黎清坐在馬桶上托著腮沉思,自己發生變化的原因,毫無疑問重點在於沈顧。
“為什麼呢?”
“難道我和他有某種關係?”
黎清動用她的小腦袋,不消片刻,成功把她自己的頭給弄大了。
“罷了罷了”
與其糾結,不如靜等時間,是新的開始,亦或是與過去纏繞,任其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