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咱們匆忙離開，納源怕是會起疑心，那樣咱們真的走不了了。”我說，“咱們沒有車了，武器也隻有隨身的這點破爛……他們幾個人就屠了這麼大的道觀，恐怕身上有什麼武器，還是先不要輕舉妄動吧。”
“他們為什麼要殺人……”桑笑笑想不明白，“李寒天他們遇到的道士們，還有秋月姐遇到的和尚們都是和和氣氣的，沒有主動挑起事端的啊……”
我也不能理解，在我的印象中，這些修行人對我們的態度都很平和有求必應，他們到底是在圖謀什麼？
“他們如果不是精神變態的話，那就是有什麼想要的東西沒得到，然後雙方火並，最終道士們不敵他們全被殺了。”趙子豪說，“我好像記得納源對避丹說什麼，大哥你也拿到自己想要的東西了，剩下的就交給二弟我吧什麼的。”
“咱們找個合適的時間和理由就走吧。”我說，“不要被卷進他們的事情裏。”
這話我說完感覺自己某處好像有什麼變化，讓自己有點不自在。我心裏確實有點不舒服，因為我們走了之後，整個玄霄宮被屠殺的真相也就被永遠掩埋了。而後麵再來拜訪這裏的旅行者又會遭遇什麼不得而知。我感覺和剛來夜路的自己變得遙遠了。
但是沒有辦法，我們四人和這些假道士實力懸殊，根本不可能正麵對抗，況且我們還要繼續接下來的旅程。
稍微從惡心當中緩和過來的另外三人對我的提議保持了沉默，他們也不知道該怎麼做。
“所以夜路的各種神明天仙終歸是和我們那個世界一樣嗎？”趙子豪冷不丁冒出來一句。
“什麼？”我們幾人沒聽明白他什麼意思。
“都是假的。”趙子豪說，“經曆了那次鼠災之後，我覺的這個世界是有神跡的。但是現在，我覺得沒有。”
“那些道士被殺的時候，就在道觀裏，現在他們的屍體被燒，也在道觀裏。”趙子豪咬著嘴唇，身體有點顫抖，“但是道觀裏這些神仙，全都視而不見，就這麼眼睜睜看著自己的善男信女被殺，任憑這些假道士在這裏裝模做樣講他們的典故。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聖人不仁，以百姓為芻狗！所謂的莊丹老祖還坐在那裏高高在上地看著一切！”
“這樣，我們作為普通人能怎麼做呢？又能做什麼呢？”趙子豪的聲音帶著哭腔，“我知道他們殺人是不對的，應該被正義審判，但是我們能怎麼辦呢，我們連保護自己的能力都沒有……無論哪家的傳說或者經典都在教我們做好人，說世間有天道，夜路有天道。但是在這黑暗的夜路裏麵，有一點光明嗎？……我們甚至也吃了人！”
趙子豪說出了我們所有人的心聲。我們無能為力，所以隻能回避。
伴隨著趙子豪的抽噎屋裏的氣氛降到了冰點，大家都沉默著表達自己的悲哀。
……
趙子豪突然站起身來，抹了抹臉上的淚痕，“我要去納源的房間裏找東西——死去的道士們確實和我無關，但我為了從小就被教育的正義和良知而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