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再敘舊情(1 / 2)

張立武在穎城的堂哥張立軍,因為一次意外的車禍致殘,苟延殘喘十多年後離開了這個人世。遺孀劉煥英在老家安葬完丈夫後一段時間,就留在了這裏生活,她說厭倦了城市生活,想回農村清淨清淨。當年李盈盈在穎城打工,就是在劉煥英家的的印刷廠工作,兩人的性格合得來,那時候李盈盈經常被留在她家吃飯。這麼多年,兩人聯係從未間斷過,劉煥英比李盈盈回老家定居要早幾年。她的兩個兒子都已經成家立業,最大的孫子馬上要去讀大學,最小的也已經上初中了。車禍後張立軍成了一個廢人,脾氣古怪孤僻,萬事指望不上。多年來她在照顧張立軍的同時,還要努力支撐一個家,兩個孩子上學上班結婚生子,對她來說每一件事都是一道難關,關關不好過,關關都得過,她磕磕絆絆的闖過了一道道關,終於熬到了孩子工作穩定結婚成家,她也心力交瘁,衰老成滿頭白發的一個老太太,張立軍的離開,她心裏解脫了。劉煥英前些年住在城裏兒子家裏,總感覺局促,生活不自由,於是在孫輩長大成人後,就回到了老家柳葉鎮居住。人活到中老年,年齡隻是符號,要學會低配生活,高配靈魂,一切舒服就好,其它的都是浮雲。

李盈盈的返回故鄉劉煥英欣喜萬分,熱烈歡迎,從此,她就成為了李盈盈家的常客。她喜歡和李老太東拉西扯的神聊,喜歡李盈盈做的饅頭包子,因為劉煥英不善做飯,一個人過日子更是以湊合為主,經常做一頓吃兩頓。她是一個要強的人,回來之後,她像其他村民一樣以種地為生,大部分責任田以種植經濟作物為生,輪作間種,不同的是在別人親力親為耕種收割的時候,她是雇人來勞作,自己隻負責監工,但是日常的雞零狗碎的活兒也不少,對於一位年近七旬的老人,也是不小的挑戰。李盈盈和張立武兩人種豆帶著她種豆,割麥帶著她割麥,灌田帶著她灌田,有了他們的幫助,讓劉煥英省力不少。李盈盈勸她:“年紀不小了,該休息的時候就別逞能了,錢永遠掙不完的……”她總是莞爾一笑,不置可否,這麼多年家裏大事小事接連不斷,積蓄幾乎花完,已經是山窮水盡了。兩個兒子都在打工,兒媳婦工資微薄,各自兩個孩子要養,生活不易,能掙一點兒是一點兒吧。五月麥收時節,一天劉煥英在忙著收割完五畝地小麥後,她一人回到家,清鍋冷灶的家裏,沒有一絲生機,又累又餓的她潦潦草草的吃了一口剩飯,就倒在床上睡著了,迷迷糊糊中感覺頭疼欲裂,胃裏一陣一陣向上湧,惡心想吐。她尋思可能是太累了,就想繼續睡下去,奈何實在太難受,隻好爬起來,一步一挪的想去村裏的小診所瞧瞧病,剛走到大門外,她一陣暈眩栽倒在地……鄰居們七手八腳把她送到柳葉鎮醫院,劉煥英被診斷為腦梗,幸運的是送醫及時,未引發其它疾病,隻是經常太陽穴疼,後來又偏頭痛,兩個兒子帶著她到處尋醫問藥,始終不見好轉。

李盈盈很心疼劉煥英,埋怨她不聽勸,一個孤老婆子種那麼多地,太操心了太辛苦了。經此一病,劉煥英也看開了,她的頭疼病一犯,感覺頭上方似乎有千百隻蒼蠅在飛,嗡嗡嚶嚶揮之不去,讓人抓狂……兩個兒子在他生病的時候回來了,帶她看過醫生後,扔下母親一人又先後回去了,他們都有自己的生活,離開時兩人誰也沒提及劉煥英以後的生活安排,仿佛她就屬於故鄉,屬於這片土地。後來頭疼嚴重的時候,她不得不吃下四片止疼藥才好轉,盡管醫生一再強調她不能加大用藥量,以免形成依賴性。但是頭疼發作,的確讓人六神無主,心煩意亂,她也顧不了那麼多了。隨著病情的加重,劉煥英身體每況愈下,一天李盈盈過來看望她說:“嫂子,看你今這個樣子,做飯都成問題,你去兒子家輪流住吧,你的病萬一下次再發作,周圍沒有人就太危險了。”劉煥英聽完之後,眼淚就要掉下來,沉默不語,對自己的情況心知肚明:“他們都不容易,兒子們都沒說讓我過去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