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九太歲有難了,血蟻一過,草木一枯。”楚勝衣驚歎道。
“那東西好惡心啊。”蕭月兒苦皺著眉頭,不忍觀望。
“那可是土性的妖獸啊,看樣子都快結丹了。”樂天驟是念念不忘。
說話間,那紅色浪濤已經衝過九太歲之身,蔓延包圍而來,一層接一層爬上,隻見無數觸手不住在地麵掃蕩,企圖擺脫血蟻,卻給越來越多的蟻群蜂擁纏上。
那漸漸堆成深紅的一團小山包,倏然又爆出一團綠色黏液,瞬間將無數血蟻化作血汁綠液,貪婪的九太歲開始拚死反擊。然而,很快就給無窮的蟻群傾覆了。
盞茶工夫,紅色浪潮漸漸退去,隻餘下一堆大大小小零碎的白骨。
“這些妖獸跟萬獸穀的靈獸完全不一樣啊,唳氣十足。”楊真喃喃道,他初次見得如此殘忍的景象,不由心冒寒氣。
“那是因為陽岐山地底的妖氣作祟,以強食弱是為他們的本能。”楚勝衣淡淡道。
“那九太歲怎麼長了張人臉呢,好醜。”蕭月兒此刻方緩過氣來,可那幕幕生吞活咽的可怖景象,依舊在她腦海中久久盤桓不去。
蕭清兒也是臉色發白,不自覺地抓住妹妹的手,兩姐妹緊緊靠在一起。
“傳說中,遠古有煉氣術士,將人的魂魄用密法封印到妖獸甚至妖族體內,以作刑罰,所以就誕生了很多半人半妖的怪物。”樂天特意湊到蕭月兒一旁,語意森森道。
蕭月兒扭頭對樂天怒目而視,小嘴緊緊地抿著,倔強而驕傲,長長的睫毛因生氣而跳動,分外惹人憐愛。
“胡說,哪有人這麼殘忍?”蕭清兒不通道。
一旁本欲插口的楚勝衣聞言頓時住口,轉首卻發現孤立一旁的冷鋒神情異樣,嘴角似掛著一絲若有若無的冷笑,不由愕然。
“這點小場麵就給鎮住啦?待會地窟內有得你們好看。”樂天哼哼道。
冷鋒一言不發,隻身騰空禦風而起,雄鷹搏兔一般飛掠向對麵山崖,藍袍飛舞,帶著幾分狂野之勢。餘下諸人對望一眼,也飛身掠起,追了上去。
一行越過幾道摩嶺之後,一麵百丈峭壁下,一片開闊的坪地上,終於到了射陽窟地麵入口。
這是一個巨大的半山洞穴,位山陽背陰之處,緩緩下傾斜,洞口亮堂,入內甬道深幽一片,茫不可測。離洞口七八丈開外,眾人隱隱聽到一絲絲低沉的怪嚎,伴隨著陣陣略帶暖意的腥風吹出,拂在臉上,癢癢的,心裏卻是毛骨悚然。
再環顧洞窟內外紅褐帶青的岩壁,令人不禁想起地底深處蟄伏的火脈,轉又想及師門射陽星密陣之力,迅又安下心來。
楚勝衣回頭正待說些什麼,冷鋒已然大步走了進去,當下苦笑道:“諸位同門小心了,彼此不要離的太遠,也好有個照應。”
樂天隨意擺擺手,他早來兩日,已經獨自進過洞,並不怎麼當回事,吹了個口哨,追著冷鋒,大大咧咧地跟了上去。
蕭清兒姐妹和楊真尾隨著楚勝衣,也入了洞。
進了射陽窟,又有幾分不同,洞內頗為平整,少有沙礫頑石。一路上洞窟穹壁隱有莫名的幽光,映的洞窟光影迭起,雖不耀眼,卻足夠眾人的目力看清楚二十丈內的一切。
清幽泛黃的光線下,本就開闊的甬道更趨廣闊,奇岩怪石橫生四起,隱約也出現了一些小的歧岔小穴,彎彎曲曲,不知通往何處。滴滴答答的水聲從悠遠處飄來,與眾人的嗒嗒腳步聲混在一起,且時有怪獸嘶叫聲,似在深不可測處廝殺一般,益顯深幽。隨著越來越低的地勢,彷佛進入了個無窮的地底之天。
楊真跟隨著眾人的腳步聲,東張西望,炷香工夫,依舊在漫無止境的向前走著,地形漸漸複雜,甬道扭曲,心中一動,悄悄將神念放出,探往深處。
這一探,卻是大吃一驚,這九陽峰龐大的山體下,竟有幾乎無有窮盡的洞窟,九曲十八彎,錯綜複雜,層層密密的接連在一起,直至地底深處,構成一個龐大的地宮。
就在欲往更深探去之時,他神念觸角驀然撞上了一道無比強橫霸道的神識,若涓涓細流撞上了大海怒濤,神念頓散。
與此同時,楊真心有神應,遊絲散念潮水一般瞬間退回,識海霎時翻天覆地。六識強行回轉的他,眼前天旋地轉,黑蒙蒙的一片,一個站立不穩,撲通旋摔了在地。
前路諸人紛紛驚動回轉,急呼驚叫。
好一會兒,楊真在一股蓬勃的真元滋潤下,悠悠醒轉,此時他正在一個香軟的懷中,身前圍滿了人,一雙雙幽亮的眼睛緊張地盯著他。
楚勝衣剛巧收回搭在他手腕上的手,而他則躺在師姐蕭清兒的懷中。
“發生什麼事了,有沒有怎麼樣?說話呀!”心急的蕭月兒連珠炮一般發問,讓楊真好一陣失神。
“別急!”楚勝衣揮手阻止道,他身後的樂天張了張嘴,自覺地閉上。
楊真輕輕晃了晃頭,感覺好多了,扭頭卻見蕭清兒臉色煞白,一臉焦急地看著他,神情之中滿是關切之意,心中一陣歡喜,掙脫她的攙護,站了起來。
眾人這才大大的鬆了一口氣,俱目不轉睛地瞪著他。
楊真摸了摸頭,腦門隱隱還殘留著幾分眩暈,講起了適才碰到的詭異怪事,以釋疑眾人。
聽他說罷,眾人不由麵麵相覷,難道會有妖魔突破了封印?
旋即又斷然否定,三千年來,這裏有進無出,昆侖先輩布下的仙陣豈是如此容易破掉的?
楚勝衣和冷鋒二人一言不發,閉目神思探去,不一會兒,先後收念,皆搖頭不解。
楊真不禁懷疑道:“難道我會是錯覺?”
樂天伸手摸了摸楊真額頭,調侃道:“你小子也不膽兒小啊,怎麼就給嚇暈了?”
諸人查探無果,遂繼續前行,不過腳下俱多了幾分謹慎。
射陽窟地底深處,一間僻靜的封閉密窟鬥室內。幾顆龍眼大的夜明珠星嵌在上,令窟中清光綻然,隻是室內四麵徒壁,僅有一張石榻在側,甚是簡陋。
此時,一個風姿綽約的女人正莊重地跪在榻前,雙手攏袖懷中,恭謹無比,她當前斜懸了一麵青色水鏡在半空,散發著淡淡的水色毫光,鏡內隱約有這個模糊的影像,正在說著什麼,女人不住地垂首應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