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的北境已然是冰天雪地。簌簌的雪花不停地落下,噠噠的馬蹄聲在這靜謐的山間中顯得格格不入。
騎馬的男子約莫二十出頭,神色冰冷複雜,就這樣漫無目的駕馬而行一段距離之後,男子將懷裏的嬰孩放在地上,那嬰孩似乎是剛出生不久的樣子,縱然是包裹在繈褓之中,但雪地的冰冷依舊凍得嬰孩哭出了聲。男子心裏有些不忍,但想著記憶中那女子明媚的笑容,終是將這份不忍埋在心底,隨即轉身上馬離去。
在一旁觀察已久的瘦弱人影從山洞中走出,那不過是七、八歲的小小少年,生得麵如冠玉,雙眸清清冷冷如天上新月一般,冷若冰霜。雖是小小年紀,舉手投足之間已很有公子風範。那白衣加上黑色鬥篷襯得他更加遺世獨立。
許是那男子第一次做這樣的事,又或者是那男子無心傷這嬰孩才未發現少年與仆從。
那小小少年將雪地裏的嬰兒抱起,那嬰兒軟軟的小身子,讓他遠山一般的眉目有了一絲動容。
三月的南朝,風裏已滿是春的氣息。
錦城地處南朝南邊較為偏遠的小城,四季如春,甚少有寒冷之時。
春日暖陽帶著一絲微風,少女正在桃樹下打著盹,身旁的小狗也很是愜意的睡了個四腳朝天。
“你果然在這偷懶。”那少年似是十七、八歲的樣子,身姿俊秀挺拔,眉間英氣十足,腰間一把常見頗有少年劍俠之感,那高高束起的馬尾更是恣意。此刻少年從屋簷上躍下至少女麵前,表情頗有“果然如此”兼具“恨鐵不成鋼”的味道,在臉上百轉千回。
少女似乎半夢半醒的嘟囔了一聲“擾人清夢。”
少年眉頭一挑,嘴邊泛起譏笑不由嘲弄起少女來:“柳大小姐不是號稱要行走江湖嗎?這才不過月餘,怎的就將豪言壯語拋諸腦後了?”
少女睡著被吵醒本身就帶有絲絲怒氣,更遑論被少年如此譏笑,立馬就站了起來。
“少看不起人了李慕風,我柳嬌嬌雖不是一等一的高手,但是對付幾個小毛賊還是綽綽有餘的。”
微風拂過吹起了柳嬌嬌一絲頭發,身著紅衣的柳嬌嬌看起來明媚嬌俏。她本就生得唇紅齒白很是美麗,隻是調皮和不服輸的性子不似一般的閨閣女子嬌柔可人。
“像大小姐這般的不思進取,也不知以後誰受得了你。”李慕風嘴上不依不饒,心裏卻湧起了一絲絲別樣的情緒。
此話一出,柳嬌嬌這小妮子愈發怒不可遏,“像李慕風這般的老氣橫秋、老不溜秋才讓人受不了。明明年紀輕輕偏要一身黑衣,活像個老古董。”說罷便抱著小狗怒氣衝衝地走掉了。
風裏還殘留著柳嬌嬌身上的味道,李慕風恍惚間見那桃花灼灼,竟在心底泛起了點點漣漪。
不行不行,這奇怪的感覺一定是風太大了!
隨意在樹下練了一會兒劍,心緒平靜了不少。一轉身,少年心事不可知。
李慕風的少年心事,柳嬌嬌可是分毫不知。
柳嬌嬌從小就有個俠女夢,總幻想著行走江湖、揚名立萬,所以幼時便男裝出門路遇人販,憑借著自己三腳貓的功夫救了幾個與年紀差不多大的孩童,李慕風就是其中一個。也因李慕風父母雙亡實在無家可歸,才在柳家莊待了七年多。此事之後,柳嬌嬌的大哥柳時昭不再讓她一個人出門,所以說呀,在她看來自己是李慕風的救命恩人,雖說這幾年武功沒什麼太大的長進,但也不算很差,隻不過是有一點點小偷懶而已,這落在李慕風眼裏老是譏笑打擊,嘴上一點不饒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