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日的最後一陣爽風拂過, 凜冽的冬日宣告到來。
【青帝】病死了。
這個可憐的皇帝似乎沒有逃脫家族短壽的咒運,死在了秋天的最後一天。
禮部為大行皇帝敬上廟號:【太宗】。
“臣等恭送太宗青皇帝!龍禦歸天,世失聖主,十四年崩,哀哉榮哉!”
群臣跪於地上,高呼頌詞。
陵寢建在千裏之外的合淝,那是炎陳曆代帝王的埋骨之地。
——西有文祖之【廣陵】,東有聖祖之【高陵】。
太宗生前修建的【青陵】,位於陵場的北方。
送靈的車馬在陣陣鈴鐺聲中遠去了。
【武英王】應吾臉色發白,呆呆地站在人群中。
“生來注定死,何必枉作為。”
他喃喃自語,身體不住顫抖。
一根細細的手指戳了戳他。
應吾回首睜看來者:原來是即將繼位的新皇帝,也是自己的侄兒禽產。
“皇叔,你在人群裏太顯眼了。”
新帝看起來嘻嘻哈哈的,一點也不像死了爹的人。
應吾癡癡地走向禽產,用手指著快要消失的黑點。“那是你爹,你不難過啊?”
“先帝是上一任的皇帝,而我是下一任的皇帝。天下事太多,我來不及傷心啊!”
禽產將手上的一卷奏折揚了揚,同時把另一隻手中的文書遞給了應吾。
武英王打開一看,盡是要緊的時務:
北疆戎狄來犯,總兵要錢治邊;
關中大旱數月,知府要錢賑災;
河南洪水暴起,太守要錢恤民;
山東黃河決口,巡撫要錢修堤;
………
“戶部一年所得不過僅僅五百萬兩銀,而這些事情加一起所耗銀錢何止千萬!國庫如此空虛,若再逢災厄豈不無錢可用?到時候莫說百姓會有非議,連皇帝老子也要罵娘了!”
應吾也隻得苦笑,連忙將那文書塞回禽產手中。
——就衝那份做皇帝的那份辛苦,他作為文祖廣帝之子、宗室大臣之首就毫無覬覦皇位之心。
新帝亦苦笑,同邀武英王登臨玄武樓觀禮。
城上,禮官帶著長腔高喊:
“二十七天國喪已過,陛下正式登基,向全天下宣告新朝皇帝徽號——【柔】,即日改為柔帝元年。”
群臣於城下跪拜,宣誓向柔帝效忠。
武英王就近跪下,向這個與自己年歲相仿的侄子行君臣大禮。
“朕今日正式禦極宇內,代天以牧民,行皇帝之事。然天下如今正值多事之秋,南北皆有大事發生,令朕與治下萬民不堪其憂。諸卿皆是前朝的股肱賢臣,想來定不負先帝之遺願,當竭心為輔佐朕來治理這片江山、為天下萬民解憂。”
柔帝則敬拜上蒼,發誓結連文武群臣之力,定要治理好父祖傳下來的無限江山。
大典開始即結束,君臣隨後聚於德政殿。
他們開始進行各種討論,商議各種要務。
黑夜很快到來,光明消散在樓宇城郭之中。
武英王哈了一口氣,在燭光中搓著兩隻無措的手。
大臣們選擇性地無視他的舉動,繼續進行沒完沒了的討論。
“高帝統一華夏之後,草原各部轉而臣服於炎陳,幾十年來無有犯邊之事。”
“青帝初年,戎狄【赤馬】部逐漸強大,開始打破了草原各部的平衡。”
“赤馬大汗速該上位以來,一直致力於統一戎狄各部,掃平草原諸國。”
“如今他帶領赤馬部東征西討,已經初步鼎定了戎狄的疆土,使其成為了一個幅員遼闊的遊牧帝國。”
“僅在今年之內,戎狄對炎陳發動了五次進犯,幸有北庭都護何煥以及鎮北將軍蕭執吾死力防守長城邊關,才勉強拒敵於國門之外。”
“請陛下下令加緊籌措軍費,不然異族入侵、華夏不保!”
柔帝眉頭緊鎖,陷入無盡深思之中。
軍費,若是強行征加賦稅也不難湊齊。
“百姓過的苦一些,也無所謂嗎?”
武英王質疑的聲音傳到他耳邊。
“臣等不明白武英王殿下的意思。”
群臣的聲音冷冰冰,仿佛讓大殿內外都渲上了一層霜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