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胸膛上好像破了個口子,四麵八方的風從這個缺口來回貫穿,磨損著她的五髒和血肉,她漸漸在變成一具空殼 。
她不能止步於此,她還想要更多,她必須要更多的東西,來填滿自己。
她生來就是個野心勃勃的人,她知道。
轉型是一件很難的事情,她失敗了好幾次,全網嘲諷她,飛升又雙叒叕夭折。
她也會感到累,但她更想得到自己真正想要的,她急需要有什麼能堵上自己胸膛上的缺口。
這樣的路她走了好幾年,光鮮亮麗,鮮花著錦,但沒人看到她的鮮血淋漓。
她像隻沒有腳的鳥兒,停下來就會死亡。
終於她準備充足,機會也如期降臨,她覺得自己終於要得到自己真正想要的了。
許多人簇擁著她走進片場,就連國際知名的導演也對她客客氣氣的,和她對戲的是新晉影帝。
兩人離得很近,她從對方清澈的眼睛裏看見自己的倒影,那張穠豔的臉多年來保養精致,尚且青春靚麗,但她知道自己眼睛裏必定盈滿歲月的風霜。
不知不覺,她已經走了好遠的路。
而現在,她已經能遙遙望見花團錦簇的終點。
楓葉荻花,秋風野渡。
這是一場分別的戲。
對麵的男人說:“此去經年,昨日之約不知何時才能兌現,終究是我負你良多。”
她的台詞原本是“請君自去成大業,前路迢迢,毋需掛念”。
可鬼使神差的,她卻說:“浮生多夢幻,請君勿徘徊,摯友於此侯,切記早歸來。”
他們戲中的關係並非摯友,她也不盼他早歸。
可這句話,到底是誰跟誰說的呢?
“卡卡卡卡卡卡——”副導拿著劇本上前,臉色不悅,“花眠酒,你今天怎麼又不在狀態了?台詞都沒記住?”
“不好意思導演,不怪花小姐,可能是我情緒表達的不對,再來一遍吧。”溫柔帥氣的年輕影帝彎起漂亮的眼睛朝導演賠笑,替花眠酒開脫。
他又低頭湊近花眠酒:“花小姐,現在可以了嗎?還是需要先休息一下?”
他身上有股好聞的香味,說話時深邃的眼睛裏似有春風傾倒,溫柔繾綣。
花眠酒點點頭:“沒問題了。”
重新來過。
花眠酒說“毋需掛念”時,那四句話卻一直在她耳邊徘徊。
一雙清亮的眼睛浮現在她腦海,接著那張嬌似桃花的臉也終於逐漸清晰起來。
一聲一聲“阿眠”,喚醒她的全部記憶。
這都不是她想要的。
功成名就,眾星捧月,在舞台上閃閃發光的夢想,她早就舍棄了。
“花小姐?”
“去死!”她猛然抽出腰間的佩劍,那原本是未開刃的道具劍,卻在被拔出時寒光乍現,利落割斷了麵前男人的喉嚨。
隨著她一劍劍刺下去,麵前的場景也漸漸崩塌,攝影組消失不見,她站在成堆的妖物屍體上,雙眼發紅,渾身鮮血。
遠處的琥珀寶座上,衣著華麗的男人拍著手掌,狹長的桃花眼裏噙著邪魅的笑意:“真是一場,精彩的大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