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野性
一九四八年大年初一，馬財的老婆在麻將桌前猝死。這樣一來，張馬兩家的平穩關係也就此徹底被打破；馬財賴在張生家不走。這時候，石香已經有點討厭馬財，她覺得，張生人笨，但老實能拿她為重。過去十天半月，馬財來那麼一次，石香才有興趣，現在，夜裏一邊一個男人，一邊的老實的張生像家貓，一邊的馬財野性十足的像老虎。
早上，石香說：“馬財，你回家，有家不回，你這算咋回事？”
馬財說：“我哪有家了，你嫂子沒了。”
張生也說了一句：“沒老婆也是家，我不也沒老婆過嗎？”
馬財一聽火了：“哦，你們兩合夥趕我走。張生你他媽王八蛋，你這個石香老婆是誰給你介紹的，沒良心的東西，今天，我打死你。”
馬財剛舉起拳頭，石香笑嘻嘻地擋在中間說：“馬大哥不要那麼生氣，你們都是兄弟嘛！”
馬財說：“兄弟也不行，石香給你三天時間準備，三天後回我哪兒，你我名正言順地在一起過日子。”
石香瞪了馬財一眼，心想，就你這麼霸道，我還真不和你生活，看我用什麼辦法對付你。
武巧的兒子已經滿一周歲了，這一天早上，耿林照例扛著槍出去打獵。武巧看見門口來了一隻家狗，她拿個木棒趕它，這條狗不快不慢地在武巧前頭跑不時還回頭看一眼，不知不覺，武巧已經離開耿林家很遠了，她再想回去除非這條狗給她領道兒，不然，武巧是找不到了，沒辦法，武巧隻能繼續趕這條狗走，這是唯一的出路。
天黑的時候，狗跑進了一個村子，村子不大，也就幾十戶人家，狗在一個富戶人家的大門口叫了幾聲，木板門打開，一個小夥子高興地說：“我們家丟的狗回來了。”聽到小夥子的喊聲，從裏麵跑出很多人看見愛犬，一家人都十分高興。
這家女主人叫斯琴，五十多歲，她說武巧：“是你把我們家狗給送回來的？”
武巧不好意思地說：“不是，是你們家這條狗把我從深山老林裏領出來的，我本來是有夫之婦，是被一個老男人給騙進山裏的。”
斯琴說：“呀，是這樣，快，進屋吃飯，休息。”
吃過晚飯，斯琴問武巧：“下一步，你要怎麼辦？”
武巧說：“你們家用女工，我就在您家做工，慢慢在這個村上蓋房子，種點兒地活著，我也已經三十五歲了，有兒有女，但是我都對不起他們，等於我沒有兒女，一切都從頭開始。”
斯琴說：“行，我們家你哥是村長，你的事情會辦好的，你就先在我家工作吧，開春再說。”
武巧離開後第二天傍晚，耿林才回來。他一進來，屋子冷得象冰窖一樣，再看炕上，一歲的兒子耿虎，連餓帶凍已經奄奄一息，耿虎雖然一周歲，但還不會走路隻會爬，武巧怕兒子掉地下，用*栓在窗框上，兒子在炕上左爬又爬的時候，也給父母帶來無窮的歡樂，麵對眼前發生的，耿林罵道：“這她媽女人都靠不住，說走就走，不管親生兒子的死活，真她媽沒人性。”耿林發火也白發火，罵也白罵，他開始生爐子熬肉湯。
很快，屋子暖和了，肉湯熬好了。他開始用小勺子一點一點吹涼了給兒子喂。第二天，兒子恢複了正常，他開始喊媽媽。耿林說：“別喊你媽媽，你媽被狼吃了，永遠不回來了，兒子，聽話啊。”也怪，聽了爸爸的這句話，耿虎再也沒找過媽媽。
夜裏，耿林摟著兒子，被窩裏暖暖的，他知足了，有兒子我就有奔頭兒，把兒子養育成人，然後抱上孫子，這就是我老耿今後的生活目的。
先是日本投降，幾年後，國民黨去了台灣，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了，這些翻天覆地的變化，耿林根本不知道，直到有一天幾名荷槍實彈的解放軍來到他家：“大爺，我是解放軍連長羅安，新中國成立了，你再不能在這兒生活了，你搬到林子外麵的壕西村，那個村有幾十戶人家，有什麼事，互相能照顧……”
耿林用破舊的木輪車拉著家當和兒子來到了壕西村，迎麵過來一個老漢，耿林問道：“老兄，解放軍讓我搬過來的，我找誰落戶？”
老漢說：“找武巧村長，你看，在那兒，那是村委。”
耿林眼前一亮：“武巧？那我認識。”耿林心想：“武巧，我終於找到你了，我兒又有媽了。”
馬栓在村委門口的木樁上，耿林抱起兒子來到了武巧麵前。武巧瞪了耿林一眼說：“老東西你還沒死，，沒讓兒子餓死，你去鄧家大院的東廂房南頭的一間，房間不大，但你們爺倆嘛，先將就住，日後，慢慢蓋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