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星備好符紙與丹藥後便徑直向目的地走去,離閉市還有少許時間,人流卻並未因此減少。

她此次幻化的模樣是位麵容普通清秀的少女,確定沒有任何紕漏以後才悄無聲息地沒入人群之中。

緋紅的夕陽落在那歪扭的“雲天客舍”四個大字上倒顯出了綺美的韻味。紀星走得緩慢,一刻鍾後才摸著37號的門框輕扣起來。

一縷清風越過她的耳畔,簷角的風鈴叮咚作響,在四下無人的寂靜之中頗為瘮人,門“嘎吱”一聲悠悠地開了,紀星抬眼,卻沒看見任何人。

真有鬼啊?

她僵在門前,放出一點靈力四處試探,卻沒發現任何危險。

她現在有兩個選擇:待在這裏或是直接去317號找那位鶴發的青年。

紀星在內心中掙紮了一會,最終還是給自己設了個屏障踏入房門。

“客人,您好。”右肩被一隻冰冷的手掌輕觸,紀星嚇得飛出了數裏。

她看著這突然出現的女子蹙眉。

冰冷單調的聲音再次響起:“不必害怕,我是來...幫你的。”

眼前的女子穿著灰褐色的衣袍,氣質典雅,頭梳傾髻,點綴著幾朵單薄的白花。隻是她的臉色煞白,嘴唇烏青,姣好的麵容此刻多了幾分可怖的陰森。

“你是......”紀星疑惑地看向她。

“奴家名為雙兒,是公子派我前來服侍您。”被喚作雙兒的女子對著她福了福身,這作態不像修仙之人,倒像是個禮節繁冗的凡人。

她也確實沒在她身上感知到任何靈氣,同時,也沒感知到任何人氣。

雙兒出現地過於悄無聲息,她居然沒發現這麼大個活人。

紀星的目光不動聲色地移至地麵,有影子,不知道修真界的鬼魂有沒有影子。

雙兒似乎看出了她的疑惑,她抬起衣袖捂著烏唇輕笑,“客人想多了,奴家是貨真價實的活人,隻是因為一些事故才遭致此結果。”

她尷尬地眨了眨眼,“抱歉,是我僭越了。”

雙兒聽了她的話又吃吃地笑了起來,煞白的臉也多了些紅潤的血氣,她彎著眼輕聲道:“公子馬上就來,客人與我先去堂中小坐一會吧。”

說著,眼前身姿消瘦綽約的女子步步生蓮般走了,紀星亦步亦趨地跟了上去。

坐定之後雙兒不知從哪拿了一碗茶出來,她恭敬地將茶水擺在紀星身側的小桌上。

第一次被這麼侍奉的紀星感到渾身不自在。

前世隻有她給老板端茶倒水的份,這輩子給鳳白衍容二人當媽煮藥,她還是第一次被這麼細致地照顧。

“客人可還有什麼需要的嗎,請盡管吩咐。公子最多還有半刻鍾就可到達,您請再等等。”

立於身後的雙兒似乎感知到了紀星的僵硬,她彎下身輕柔地對她說。

“冒昧地問一句,你...為何給你公子辦事?”紀星盯著飄浮著茶葉的碧水默了幾秒,她忽而抬眼飄忽地問她。

紀星外出遊曆一年,雖與外人接觸尚少,但也能從細枝末節中感受到人界的奴主尊卑觀念在不斷淡化。

都修仙了還搞封建那套是不是太離譜了。

餘光瞥見雙兒慘白的臉,紀星按了按隱隱作痛的眉心輕笑:“雙兒姑娘遵循本心即可,我不是在逼你,你不願說便算了。”

“我......”雙兒正要說話,卻突然噤了聲,她低垂著臉快步向外走去。

未見其人,先聞其聲。

清朗動聽的笑聲順著微風流入她的雙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