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這個時候,鍾離卿才知道,原來現在鍾離家的家主是自己。
門房的家丁已經嚇壞了,鍾離卿看了眼這個熟悉而又有幾分陌生的家,心中百思不得其解,為什麼呢?
為什麼她會成為家主,小叔那樣的才能和手腕,如果鍾離家一定要盡快選出來一位家主,自然是非小叔莫屬,怎麼樣都不應該是被愛情衝昏了頭腦的鍾離卿。
更何況,當時的她可不隻是被愛情衝昏了頭腦那麼簡單,那是言行舉止,都在把鍾離家的一切往藍楓手裏麵推。
這其中的不合理實在太多了,看來隻有找到小叔才能解開她心中的疑惑和不解。
鍾離府上異常冷清,大概人都到前廳參加她的葬禮去了,鍾離卿唇角勾起一抹諷刺的笑意。
循著記憶找到自己的住所,鍾離卿推開房門,一股濃重的脂粉香氣襲來,嗆得她和懷裏嗅覺靈敏的虎子都接連打了兩三個噴嚏。
再往裏走,曾經簡潔大方,處處透著華貴的居室,現在完全換了一副模樣,到處是豔麗的色彩,恨不得牆上都鑲上五顏六色的寶石。
鍾離卿看得頭疼,這人什麼品位,活像是幾百年沒見過什麼值錢東西。
她將虎子放到地上,隨後又走到衣櫃旁邊,深吸一口氣,做好看到一堆金光閃閃暴發戶衣裳的心理準備,一把將衣櫃門拉開。
映入眼簾的是一件件精致而簡潔的衣服,還是她穿慣了的樣式,看著簡單,但細枝末節處都是巧思,上手後,指尖觸碰到的是光滑柔軟的布料,也是她曾經最喜歡的料子。
鍾離卿麵色複雜,許多人和事都已經麵目全非,可能隻有這些才能作為她存在過的證明。
她選了一件順眼的衣服換上,又走到梳妝台前,準備找一根發帶或是簪子將頭發盤起來。
可惜終究是讓她失望了,梳妝台上的首飾就沒有一樣是素雅一些的,全是金燦燦鑲著各色寶石,簡直俗不可耐。
無奈之下,鍾離卿決定先就那麼散著吧,反正也不礙事。
一番休整後,她邁著閑散的步子悠悠然往招待賓客的前廳走去,一路上雞飛狗跳,看到她的人都瞪著眼睛不可置信。
膽子小一些的就是像剛才門房的家丁一樣。
鍾離卿饒有興致地欣賞這一切,終於到了前廳。
這裏四處張結著白色的綾布,正中間,一個上好的翠玉棺材靜靜地躺在那裏,前來吊唁的人麵上都象征性地掛著愁容。
一個白衣女子站在棺材麵前,她不斷用手帕拭淚,本就傾國傾城的容貌,再加上這哭得梨花帶雨的小模樣,不知道走進了多少人的心。
旁邊一位長相氣質尚且算得上是翩翩公子的男人走上前,滿臉都是心疼,“林小姐節哀,鍾離家主與您情同姐妹,定然也不希望您這般傷懷。”
鍾離卿百無聊賴地撫摸著虎子柔順的毛發,嘖嘖搖頭,她可不想擁有這樣一個蛇蠍姐妹。
幾年沒見,林月兒出落得很是漂亮,眉眼間三分愁緒,像是雨中一朵柔弱的小白花。
她聽到男人的安慰,像是被勾起了無限的傷懷,淚珠猶如珍珠般大顆大顆地滴落下來。
“多……多謝各位今日到訪,卿兒與我自幼一同長大,如今……”她說不下去了,哽咽了兩聲,才接著說道,“我要怎麼和鍾離叔交待啊……”
她本就生的嬌弱美麗,如今一身白衣,長發輕挽,美人含淚,宛若春夜中被雨水打濕的枝頭嬌花,讓人心中忍不住生出無限憐惜。
“月兒!”男子一身月白華袍,溫潤如玉,寬大的衣袂飄然,襯得他身上的貴胄之氣愈發明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