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人終究是新人,沒了滿家特權,滿意生平頭一次體會到港城如此低下的辦事效率。
“你說你男朋友不會半路跑了,丟下你不管了吧!”
一牆之隔,話頭又被挑起,男人像上了發條似的,滔滔不絕。
“嘿,室友,能不能不要多嘴。”滿意敲敲牆壁,示意他安靜。
“有事喊大哥,沒事喊室友,處個對象你是心高氣傲,見風使舵你是生死難料。”
隔壁開口段子滿天飛,察覺外麵投來異樣目光,滿意有點丟臉。
“吵什麼吵,既然進局子了就安分點。”女警踹了一腳鐵欄,頓時安靜下來。
連帶她這邊的鐵欄抖了幾抖才停住,滿意縮縮脖子,繼續抱膝而坐。
等女警走遠,隔壁又活躍起來,“妹子,我們這行挺缺人手的,也不是什麼人都能幹,自打你一進門,我就覺得你特別合適。”
那人侃侃而談的架勢,顯然把滿意當作了同行。
因為看不見對方,她毫無顧慮地聊起天。
“大哥,你是做什麼工作的呀?”
“段子手啊,沒聽出來嘛,原先你那邊有個鍵盤俠,我們簡直是天作之合。”
隻要留心觀察,生活處處是人才市場。
“段子手也能進局子?”
隔壁發出“嘖嘖”聲,那人長歎一口,然後淒涼喊道:“冤案呐!”
男人說話調子本來很快,實在不適合表達情緒,一高一低,顯得怪腔怪調。
去銀行存錢,被發現假鈔的幾率有多大?被銀行報警的幾率又多大?
不幸中的不幸,成也段子敗也段子,他說了幾分鍾玩笑話不帶歇息,成功送自己入獄。
“對了,妹子,你呢?”
看來男人至少被關了一天以上,滿意如今可是在港城能刷臉的存在,“我撿了別人的垃圾,哪知那人變了卦,反手就報警。”
“同是天涯淪落人,妹子,看不出來你是撿破爛的呀!”
不同於滿意,男人記得她的模樣,不由感歎底層人民生活水平令人羨慕嫉妒。
“那人來頭太大了。”滿意不置可否,“明家不是我能惹得起的。”
抱怨的話被扼殺在喉嚨口,男人一口氣沒上來,憋得直咳嗽。
“什麼時候有大哥這樣的人罩著,說不定就沒人敢欺負我了。”滿意接連說下去,根本不顧男人死活。
“咳咳咳咳……”引得一陣更激烈的咳嗽。
笑意幾乎快要溢出眼角,她沒指望一個素不相識的人能幫自己,畢竟那些都是真話。
報複明家,堪比登天。
明落渠不知何時在警局門口,與熱鬧無關。他長得極好,薄唇抿緊,垂手而立,流露出一抹傲氣。
陽光很偏愛他,傾瀉下來襯得他像白玉精工雕刻的藝術品,在亞麻色的短發歡快跳躍。
他穿一件禮服襯衣,係著手打領結,將袖口不得體地卷到手肘,正褶西褲和黑漆皮鞋無一不透露著他剛剛結束演奏會。
整個人懶洋洋的,沒有一點兒喜悅,渾身上下縈繞著深深無奈。
太陽西斜,他的影子慢慢拉長。
明明隻要抬腳就能邁過門檻,腳卻重得像鉛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