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必須退婚!”
季家夫人楊珍中氣十足的聲音在季家宅院的正堂回蕩。
季家老爺季魁麵露難色,“夫人啊,咱麼這樣是不是有些欠妥,畢竟曠家與季家交好多年……”
楊珍瞥了季魁一眼,神色不喜,“那老爺去問你那寶貝兒子,是否願意娶一個家境貧寒、言行粗鄙的女人為妻?”
“這……”季魁很清楚,他兒子季軒根本就不喜歡曠家那個女兒曠逸。
當初,曠逸的父親曠寒還在世時,兩家因為交好的緣故,曾議過親,也找人合過八字,雖未正式辦訂婚禮,但兩家一直都默認這個親事。
季家做米糧生意,在縣城開的季氏米行,也算頗有名頭。曠家書香世家,那曠寒原本是縣城中學的教員,家境雖不及季家殷實,但勝在名聲好。即使季軒並不滿意這門親事,但曠逸性子溫順,楊珍想著,將來媳婦進門也好掌控,大不了以後給兒子納個妾就是了。
可是,自從曠寒被中學辭退,曠家的情形便每況愈下,免不得要找季家周濟,剛開始,楊珍還能接受,時間長了,也就不願意了。
而且,通過這段時間跟曠逸接觸,楊珍發現這個姑娘相比以往,性子大變,為人剛烈,主意還多,根本就不是賢妻良母那一掛的,於是便越來越不滿意了。
何況,季軒去了菁市讀大學,整天宣揚些什麼自由平等的思想,對這種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陳腐做法越來越反感,母子關係也弄得有點僵,楊珍便動了退婚的心思。
楊珍繼續道:“老爺啊,如今軒兒念大學已經三年了,等畢業以後,必定是前途無量的,以我們季家的家世,哪樣的千金小姐找不到啊?如今,既然軒兒也不願意娶那曠逸,不如,就把婚給退了,這樣,對大家都好。”
季魁點頭,“夫人說的有理。”
下午的時候,楊珍便派人把曠家夫人陳苑和曠逸請了過來。
陳苑一身粗布麻衣,雙手因長期幫人漿洗,雙手有些脫皮發白,她也清楚,現今兩家關係不好,故而頗有些誠惶誠恐。
一旁的曠逸穿著一件月白旗袍,許是因為穿的時間久了,袖口的地方都有點脫線,她梳著兩個麻花辮,一張俊秀的小臉上,雙眸如水,卻透著堅毅,並不因為生活落魄而失了光澤,她脆生生開口,“季老爺、季夫人,不知二位找我們過來,所謂何事?”
楊珍給季魁使了個眼色,季魁了然,一臉微笑地說,“曠逸啊,是這樣,原本呢,季家與曠家是議過親,卻並沒有正式定下來,而且,軒兒主意大,非說要找個門當戶對、知書達理的大家閨秀,否則他是抵死也不肯回來結婚的。所以,你們看,這兩家的親事,要不就作罷……”
陳苑一聽,登時急了,“季老爺,您可不能這樣對我們,當初,是您和我家先生商定的親事,怎麼能說作罷就作罷了,這讓我們孤兒寡母以後怎麼辦……”話還沒說完,就開始拿袖子低頭擦淚了。
季魁連忙勸慰,“夫人那,主要軒兒那個倔脾氣,我們也是沒辦法,不過你們放心,曠逸這邊,我們會幫她另說一門合適的親事,這樣也不耽誤。”
曠逸沉默了許久,現在終於冷哼開口,“季家這樣欺負人,還真是讓人大開眼界。”
楊珍一臉氣憤,“你這丫頭,怎麼說話的?”
曠逸繼續冷冷道,“季家這樣的家風,這門親事,我們不結也罷。”說實話,曠逸原本也不想跟那季軒結婚,如此一來,倒甚合她心意。
季魁一聽,神色稍緩,“你的意思是,願意退婚?”
曠逸勾唇,“不過,我有一個條件。”
“什麼條件?”
“退婚可以,但你們必須補償給我青春損失費。”
季氏夫妻一愣,“青春、損失費?”
曠逸一時語氣輕鬆起來,“哦,我來解釋一下,就是男方和女方的婚姻關係解除以後,對女方的經濟補償,也就是賠錢。畢竟,咱們兩家的親事訂了這麼久,外麵都默認了,這也耽誤了我再找對象的可能,以後,我還要結婚的嘛,年紀越大越不好找,二位說,是吧?”
季魁和楊珍對視一眼,緩緩點頭,“不知,你們想要多少?”
“也不用太多,主要是保障我弟弟曠遠中學畢業以後能上大學,還有我媽在家的基本生活。”
楊珍一臉鄙夷,“誰知道他能不能考上大學。”
曠逸淺笑,“這就不勞您操心了,隻要有錢,都好說。”
“好,我答應你。”
“那就請二位立個字據吧。”
“還要立字據?”
曠逸一臉認真地說,“當然啊,口說無憑,將來有什麼牽扯,也有個證據,是吧?”
“好吧,來人,把筆墨端上來。”
傭人立馬從書房,拿來筆墨。
曠逸吩咐道:“我說,您寫。”
季魁愣愣地拿起筆。
“從今日起,季家長子季軒與曠家長女曠逸的親事作廢,季家需賠償曠家費用五百元正,即刻付清。各無異議,立字為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