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三爺站起來,將酒杯重重的放下,抿著唇看江凜之,說︰“既然如此,那小弟先回去了,告辭。”
江凜之點點頭。
裴丞察覺到懷裏的江言知呼吸不穩,皺著眉,用手摸了摸他的腦袋,湊上去,低聲的詢問,說︰“怎麼了?”
江言知不吱聲,用腦袋又蹭了蹭裴丞,依賴感十足。
江三爺見裴丞沒什麼反應,失望的收回視線。
等裴丞再抬頭之後,江三爺已經離開了,而江凜之也已經站起來,正居高臨下的看著自己“回去。”
裴丞隱隱約約中覺得不對勁,他順勢將小家夥放在地上,拍了拍他的屁股,站在一邊的東來趕忙走過來,將江言知抱起來,抱在懷中。
裴丞跟江凜之走在一塊,東來抱著江言知跟在兩人的身後,四個人走到門口的時候,早早就準備好的家僕走上來,將油紙傘撐開,擋在幾人的頭上。
裴丞踩在雪上,這地是剛剛掃過的,所以地上隻有薄薄的一層積雪,踩上去並沒有什麼感覺。
走了一段路之後,裴丞抬頭看向站在身邊的江凜之,抿著唇,主動打破沉默,說︰“東院今晚要守歲?”
江凜之的腳步一頓,隨即若無其事的繼續走,垂下的眼眸,掩蓋住眼底流轉的復雜,說︰“這些年從沒守過歲,今年應該也不會例外。”
裴丞沒反應過來,竟順著江凜之的話說下去,說︰“今年二爺會例外嗎?”
江凜之似乎是有些意外裴丞會說這樣的話,也許是真的無聊,也許是出於別的小心思,江凜之第一次認真的思考了這個問題,半開玩笑半遺憾道︰“大過年的,大夫應該不會想出診的。”
裴丞瞬間就明白江凜之的意思,他有些後悔自己要在大過年說這話。
因為裴丞還沉浸在後悔的漩渦中不可自拔,而江凜之以為他是不喜自己剛剛隨口開的玩笑,沉著臉,也不說話。
從正廳走到東院有點遠,而現在是夜晚,再加上又下著雪,所以當一行人回到院子的時候,已經過去差不多一柱香的時間了。
裴丞落在肩膀上的雪花已經融化成了水,冰冷的水浸進了衣服,冷的他直打哆嗦,他忙將披風脫下來,掛在一邊。
東來已經抱著江言知到隔壁廂房了。
家僕趕忙將幹淨的披風拿過來,披在裴丞的肩膀上,兩個侍女將盛了熱水的銅盆端進來,擺在架子上,浸濕兩塊布巾,分別遞給裴丞跟江凜之。
裴丞自顧自的用熱毛巾擦著臉,驅散了寒氣之後,他突然想起另外一件事,說︰“今晚應該有多餘的床被了吧?”
江凜之的動作一頓,隨即若無其事的掃了一眼裴丞,沒說什麼,轉身走進裏屋。
裴丞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自己剛剛不該說那句話的,他在原地躊躇了一下,嘆口氣,這才示意家僕跟侍女出去後,這才下定決定的朝著裏屋走進去。
江凜之正背對著裴丞解外衣,他聽到身後傳來的走路的聲響,皺著的眉微微舒展開,“還沒多餘的被子?”
裴丞走路的腳步一頓,主動走上前,將江凜之已經脫到一半的外衣拿過來,隨手放在一邊掛著,垂下眼眸,說︰“二爺何必說這些挖苦人。”
江凜之嗤笑一聲,卻沒在說什麼。
裴丞鬆口氣。
江凜之脫到隻剩下裏衣,也沒理會站在身後的裴丞,走到床榻,掀開被子,躺下去。
裴丞低著頭,自顧自的解開外衣,見肩膀上有些濕,這才想起剛剛被雪水浸濕了衣服,搖搖頭,扭頭,說︰“二爺還有裏衣嗎,可否借我一件。”
“在櫃子裏,自己拿。”江凜之早就看到了,眼神一暗,卻語氣冷淡的丟下這句。
裴丞沒在乎,走到櫃子邊,翻了翻,翻出一個幹淨的裏衣,剛打算就這樣還,卻突然反應過來這屋子裏不隻有自己一個人。
但是……
裴丞抿著唇,動作自然的將濕了的裏衣脫下來,臉上毫不在意,但卻快速的換上江凜之的裏衣。
可換上了江凜之的裏衣之後,裴丞這才發現這衣服竟不合適,他將胸口的衣帶係的更緊了—下,彎腰將麵前的燭火吹滅,用屋內的另一盞燈發出的燭火爬上床。
江凜之睡在外麵,裴丞隻能老老實實的爬進裏麵,結果爬到一半,手不下心踫到江凜之放在被子外的手,手一抖,條件反射的將自己的手收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