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停在李瀚肩頭的喜大突然抬起頭,看著茫茫夜色,輕輕的呢噥了幾聲,它發現了什麼,卻認為並不存在威脅,也不飛起來過去查探,很顯然是熟人。
“蒹葭蒼蒼,白露為霜。
所謂伊人,在水一方。
溯洄從之,道阻且長;溯遊從之,宛在水中央。
蒹葭萋萋,白露未晞。
所謂伊人,在水之湄。
溯洄從之,道阻且躋;溯遊從之,宛在水中坻。
蒹葭采采,白露未已。 所謂伊人,在水之涘。
溯洄從之,道阻且右;溯遊從之,宛在水中沚。”
一陣悠揚柔美的歌聲在月色中悠悠傳來,在蒹葭從中時遠時近,讓人為之心醉。
李瀚猛地抬起頭,嘴唇顫抖著緊盯著那裏,那樣子好似要跳到水裏遊過去,尋找那唱歌的人兒。
喜大覺察到了爸爸的想法,飛起來就衝那片蘆葦蕩撲了過去,很快就發出了一聲勝利的叫喊,那歌聲雖然沒停,卻出現了很明顯的跑調。
李瀚的激動卻慢慢的消失了,剛剛的欣喜若狂也罷,喜極而泣也罷,統統被一種寥落和悲哀所替代,那種蒼涼傷痛的神態被月色越發映照的淋漓盡致。
劉武跟劉禮各自負責一條船,隻有曹壽李宇跟李瀚一條船,兩人聞聽歌聲都竄了出來,卻都被李瀚的神態嚇了一跳,李宇吐吐舌頭趕緊縮回船艙了,這樣的表弟他可不敢招惹。
曹壽卻不能坐視李瀚獨自遭受痛苦,他悄聲問道:“兄弟,什麼情況?”
李瀚突然淒涼的仰天放聲大笑起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想我李瀚,無非一個無意間蒂落凡塵的天外來客,何其有幸被高人高看一眼,又何其不幸被當成棋子?
問世間情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許?可憐我可以用我的生死許你的笑顏,換來的卻是你的利用和欺騙!
好好好,好一首《蒹葭》,好一個有情人,我李瀚認栽了!”
曹壽聽的目瞪口呆,剛想詢問,卻看到李瀚背對著他的身體劇烈的搖晃了一下,他連反應過來去扶住的時間都沒有,就聽到重重的“撲通”一聲,偌大的船也搖晃了幾下,李瀚就就直直的麵朝上倒了下來,躺在船板上。
“兄弟,你怎麼了?兄弟!快來人,爵爺吐血昏倒了!”
聽著曹壽直著嗓子的叫喚,艙裏的人紛紛衝出來,卻看到李瀚雪白的衣襟上滿是鮮血,人已經昏迷不醒了,那張慘白的臉上,兀自掛著兩行清淚。
“哎呀,爵爺吐血了!天哪,爵爺您醒醒啊!”
“怎麼會吐這麼多血?趕緊叫大夫啊!”
眾人齊聲叫喊著,七手八腳的把李瀚抬進艙房,喜大也尖聲鳴叫著飛了回來,著急的“嘎嘎”叫著在李瀚床頭盤旋,卻很快就好似感應到了什麼,平靜的落在床頭了。
船上當然有大夫,忙忙叨叨的診脈,然後下了:“爵爺因為心痛難忍,導致嘔血昏迷,調理一下當無大礙。”的診斷,坐下開方子去了。
六名美女當然是團團圍住落淚,看著醫生開出方子,船上應急的藥物一應俱全,女人們有的去熬藥了,有的幫著李瀚換掉吐血的衣服,幫他擦拭嘴角跟脖子,隻有曹壽愁眉不展的盯著李瀚蒼白的臉發愁。
幸好沒有多久,李瀚慢慢的睜開了眼睛,第一眼,就看到了紅衣女子那雙秀美的杏核眼。
那紅衣女子名字就叫紅兒,她擔憂的看著李瀚眼裏的痛惜,發出了一聲驚喜的低喊:“哎呀爵爺,您醒了?這可真是謝天謝地!”
李瀚用冰冷的眼神看了紅兒一眼,好似她是一塊石頭,而不是一個活色生香的美人,緊接著就看向同樣因為他醒來而欣喜若狂的曹壽,終於露出一絲自嘲的微笑說道:“草,讓你笑話兒了。”
曹壽聽李瀚還能罵人,終於一巴掌拍在李瀚肩膀上,鬆口氣罵道:“草!你丫想嚇死我咋地?聽首歌而已,至於又吐血又昏厥的嗎?我還以為你他媽被哪路鬼神把魂魄抓去了呢!”
“是啊,我他媽就是腦子壞了!”李瀚的神情裏依舊充斥著濃濃的寥落,繼續自嘲的說道:“自認為是個情聖,誰知道就是他媽的一蠢驢,被人蒙著眼睛幫人拉磨,還以為自己很了不起呢!”
曹壽崩潰的叫道:“兄弟,不,大哥,我管您叫哥成不?麻煩告訴我到底出了什麼事,讓你這樣麵對一萬匈奴人都不犯怵的修羅傷心到吐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