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瀚詫異的瞟了一眼左汶,似笑非笑的說道:“左郡守此話分量可有點重,倒叫李瀚受之有愧了,我等僅僅是路過,並不能給會稽官民帶來丁點福萌,‘大旱之盼雲霓’之說過了吧?”
“哈哈哈……”左汶朗聲大笑道:“好好好,爵爺,咱們暫且不提這個,您權當下官奉承就是了,走走走,接風宴席已經擺好,雖然知道您乃是天下第一的製作美食高手,無論如何極品的宴席都難入您的法眼,但本地小吃還是頗有特點,請您賞光品嚐一下。”
李瀚倒是對左汶刮目相看了,這個三十來歲的矮個子長的細眉細眼,看上去毫不起眼,沒想到見風使舵如此犀利,說話也幽默風趣,還真是一個極其厲害的人物呢。
要知道郡守一職等於地方大員,約可以換算為後世的省高官高官一肩挑,李瀚雖然是個副九卿,比起人家封疆大吏來講,其實沒有半點優越感可言。
但這個矮個子卻把態度放的如此之低,一口一個“下官”,言談舉止之間,沒有絲毫的敷衍逢迎,竟是表現的真真切切的尊敬跟歡迎,這倒讓李瀚萌生了幾分感動,對左汶的態度無形中也真誠起來。
曹壽跟劉武劉禮也依次走下來,均得到了左汶極其熱烈的歡迎,隨後地方官員一一過來施禮,一行人從人群中拱手穿過。
當發現隊伍很長的時候,李瀚再次皺起眉頭問左汶道:“郡守,官員也就罷了,為何商賈們也來恭迎我等?”
左汶故意做出神秘的樣子悄聲說道:“商人乃是逐利之物,您乃是我大漢朝的活財神,他們如何不來拜拜,您若是一開心,沒準就夠他們吃喝好幾代人了。”
李瀚一曬說道:“我哪裏有那麼神奇,若是他們想要插手杭州城開發的土地商鋪生意,還是讓他們散了吧,巴結我也沒用。”
李瀚這幾句話聲音頗為不小,而且他們恰好行走在一張張商人的笑臉之間,那些人就都聽到了,神情都是一僵,有幾個跟左汶有交情的商賈就殺雞抹脖子的給左汶使眼色,懇求他趕緊詢問原因。
左汶小聲問道:“爵爺,下官已經從劉大將軍那裏看到過您親自繪製的杭州城規劃圖,其規模之大讓人歎為觀止,若是商賈們不投資,僅憑國庫之力,恐難以很快建成吧?您怎麼說他們的巴望沒用呢?”
李瀚對左汶印象越好,對他的稱呼也就越來越尊重,此刻就滿臉無奈的低聲說道:“左公,您方才有句話說得對,您說商賈乃是逐利之物,殊不知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逐利之人何止商賈啊!
也是本爵賺錢的本事被人傳揚的過分了點,滿朝文武勳貴連帶皇親國戚,統統對本爵有信心的很,這次來杭州前,京中大佬們托付投資的……
嘖嘖嘖,本爵也是頭疼的很呐!除去京中大佬們的份額,我手裏能分配的份額也不算多了,左公若有意當然沒問題,但這些商賈們麼……嗬嗬嗬,恐怕是輪不上多少了。”
雖然李瀚壓低了聲音,怎奈那些急於發財的商賈們一直跟隨著他倆,恨不能把耳朵薅成驢耳朵抑或是兔子耳朵那麼長,以便聽的清楚,所以,李瀚的話還是被不少人聽去了,那些人臉上的熱切瞬間變成了擔憂,隨即,卻更加熱切了。
劉武跟劉禮含笑緊隨其後,對這一切動靜自然是盡數收在眼底,兩人相視一笑,均覺得李瀚這個欲擒故縱的計策用的可真是妙極了,怪不得不讓兩人說話呢,若是拆穿了他的把戲,這出戲可就唱不下去了。
曹壽走下船的時候優越感還很強,感受到地方官員那種頂禮膜拜般的恭迎,還沒等他享受完,卻很掃興的發現原來那些頂禮膜拜都是針對李瀚的,他平陽侯也享受到了,不過是人家摟草打兔子,捎帶手尊敬一下罷了。
這種感受讓曹壽更加失落了,他一路上已經被李瀚跟劉禮洽談實事大事時的態度所折服,也明白了要想真正獲得別人的尊敬,把這一生活的有價值,必須是學點真本事,幹點別人幹不成的大事才行,也就暗暗下定決心,一定戒驕戒躁戒驢脾氣,跟著李瀚學真本事,不讓娘子劉曦總用遺憾的眼神看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