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簫禮璟離開後,連華方才端著一盞新的燭火出現。
她將寧梔身側式微的燈盞換下:“小姐,眼下您身子漸好,宮裏該是知曉,長公主那邊不日便該來人接您回去了。”
寧梔未抬眼,指尖輕撫書脊:“太子近年來行事謹慎,如果不是此事可以說是滴水不漏,而今我這麼一個戴罪之身羈留在他身側,不知多少人樂見其成。”
“可是皇後那邊不是把您召回宮裏更好下手,畢竟她可是想殺您的。”
“她要想殺我,何必將我抓回宮裏,在城郊尋到我時直接動手豈不更好?何必浪費時間和精力。”
“您是說她是故意的?”
“無非是想看太子能為我做到哪一步,也想看看我是否能成為這東臨太子的軟肋,畢竟人隻要有了軟肋就有了弱點。他今日既然能為我夜闖後宮,他日就有可能犯更大的錯。”
“所以那日您故意跟皇後的人走,便是知道他們不會傷您性命?”
寧梔聞言將手裏的書放下。
“不知,好風憑借力,隻是我也得知道吹得是什麼風,我們又能借上幾分力。”
連華自幼習武,同她一起長大,護她周全。寧梔入宮後,她便跟在寧老夫人身側,一同前往黔州。
而今她出現在上安,寧梔比誰都知道意味著什麼。
“祖母走前,可曾留下什麼話?”
“未曾,老夫人是深夜睡夢中離開的,走的還算安詳。”
“如此……也好。”寧梔閉眼側躺,有水痕沒入發縫之中。
“大小姐倒是有封信交給您,這回正在府上的指揮同知手裏查驗,沒什麼問題的話晚些會差人送來。”
說完見寧梔無言,連華便緩步退至一旁候著。
指揮同知屬護衛指揮使司,掌管太子府防禦和安保,一般外來的人員及物件皆要經過重重審驗,才可入府。
申時將至,春喜便將信送來。
連華接過信,呈至寧梔麵前,便讓春喜回去了。
寧梔倚靠在床頭,隻是坐起便讓此時的她筋疲力竭。
封信的火漆印已經損毀,可見信件已被拆封。
寧梔將內裏的信紙取出,反複摩挲了兩遍,又將其對光看了看。
連華不知其意:“小姐,可是有何不妥?”
“這信應當是被人替換了,雖是姐姐的筆跡,可黔州屬盆地,氣候濕冷多蛇蟲,所以用的紙張裏麵會摻入黃檗汁防蟲蛀,就使得紙張更為泛黃也會更為粗糙一些。”
“這紙雖是民間常用的麻紙,可卻不是黔州有的。”
連華聽完,上前細看了一下紙張上的內容:“大小姐寫時我在一旁,可現下看這內容並無一二,如此大費周章又是何意?這紙張裏還能夾帶什麼不成?”
“太子居於高位,若不這般謹慎,又如何能夠走到今日?”
“大小姐心裏說山高水長,讓您千萬珍重。本以為您留在上安會比黔州好,可眼下我看,這上安虎狼環伺,比黔州的瘴氣還危險萬分,如今您既然從宮裏出來了,不如趁機我帶您離開,也好比留在這吃人不吐骨頭的地方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