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就到這裏吧。”高誌傑故意拖長了聲調說出這句話。
人家做的再認真,他也不會刮目相看,反而冷嘲熱諷,心中更是因為沒得逞而氣不順。
剛才他故意提高了難度想看元大力出醜,沒想到再次被打臉不說,還創造了奇跡。
雖然他可以偷偷做手腳,但這場模擬機考核的主考官終究不是他。
高誌傑不禁看了眼連世深,卻見連世深呆呆地坐在那裏,雙眼失神地望著前方,臉龐幾乎白得沒有血色。
高誌傑驚了驚,喊了聲:“連董?”
連世深一點反應也沒有,像是聽不見任何聲音。
沈臨滔和元大力察覺異樣,轉頭一看。
隻見男人的麵色慘白如霜,一雙眼睛早已不複往日的神采,變得黯淡無光,有股令人窒息的空洞感。
他看上去像是盯著某個點,可是眼神是渙散的,連眼眶也漸漸地紅了一圈。
其他人都會覺得那隻是長時間沒眨眼而導致的紅。
隻有元大力探尋地望進了他的眼睛裏,看出了他眼裏那如同霧靄般、濃鬱得化不開的憂傷。
元大力慌忙解開安全帶起身跨出去,蹲到了連世深跟前,伸手拍打他的臉,試圖喚醒他:“世深!世深!”
“飛機成功迫降了!飛機沒有事!你不要亂想!”元大力大聲呼喊:“不會再發生空難了!絕對不會了!我保證!”
連世深失焦的眼神逐漸在元大力臉上凝聚。
氤氳著水霧的眼眸看了元大力片刻,隨後,又安靜而無力地垂下。
連世深摩挲了下冰涼的手指,而後微微擰眉,蒼白沉鬱之色凝結在他的眉宇,目光白茫茫,讓他整個人都鍍了一層破碎的蒼涼感。
又過了一會兒,他才完全清醒過來,頹然地喘了口氣。
他抬手抹了一把臉,在一刹那間又恢複了平靜,開口聲音清冷而沙啞:“講評室集合。”
說完,解開安全帶站了起來,高大的身子卻陡然一晃,險些踉蹌跌倒。
元大力想攙他一把,卻被他擺手拒絕了,明明他的腳步已經疲憊而沉重。
走到模擬機艙口的時候,突然,他脫力地跪在了地上,接著就暈了過去。
元大力急忙上前扶住他的身子,無聲地張了張嘴,還是把差點脫口而出的稱呼咽了回去。
那個稱呼最後還是變成了:“世深——”
*
“你真是的……開心也不能喝那麼多酒呀!還好眼睛沒事,這幾天多注意休息,最近也別再喝酒了。”
錢順陪丁億心做完檢查,出於擔心,忍不住地嘮叨她。
丁億心邊走邊歎氣,低著頭,自責地回了一句:“我以後都不喝酒了,喝酒害人。”
錢順聽到這句話並沒有多想,以為她是在乖乖反省,笑著挽起她的胳膊道:“好啦好啦,咱不喝酒,咱去擼串串?嗯?”
丁億心整個人都被愧疚感包圍著,連笑容都十分勉強。
心裏藏著事,不說出來很難受,可她又不知道該怎麼說。
或許真的就像元大力懟她的那句話:當初認錯人,現在又睡錯人。
她根本沒臉說啊……
丁億心輕咬著下唇,想了想,隻好旁敲側擊地問:“順順,你有喝醉過嗎?”
“你……喝醉酒後,有沒有做過什麼讓自己後悔的事?”
聞言,錢順神色一僵,腳步也停滯了下來。
她驚訝於丁億心突如其來的問題,但第一反應不是丁億心發生了什麼,而是她自己。
她想起了自己從未對任何人提起的那一晚。
錢順垂下眼簾,掩蓋住了眼底的神色。
默了會兒,她輕輕地說了一個字:“有。”
丁億心一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