澹台懸夜顯然沒有聽懂秦逍的意思,皺眉道:“你在說什麼?”
“此番攻打徐州,如果你打下徐州城,我和公主落在你手中,你會怎麼做?”秦逍並不多做解釋,問道:“你會如何對待公主?”
澹台懸夜笑道:“我自然是先殺了你。”
“這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我與你其實談不上什麼深仇大恨。”澹台懸夜道:“我殺你,不為私仇私怨,隻因為你的存是我道路上最大的荊棘,必須鏟除。”
秦逍笑道:“你是說我會擋住你掌控大權?”
“大唐病入膏肓,需要有人站出來,再興大唐。”澹台懸夜道:“你是絆腳石,必須要死。這並非唯一的原因,另一個原因便是隻有殺了你,才能讓夏侯以為我已經受她威脅,順從於她。”
“哦?”
“不過我不會傷害麝月。”澹台懸夜歎道:“其實從一開始,我便從無想過傷害她。我也許會利用她的公主身份,但不會傷她分毫。”
“所以如果你取勝,會將她帶回京都,繼續實施你的計劃?”
澹台懸夜點頭道:“不錯。我依然會娶她,天下人依然會以為那孩子是公主的血脈。”說到這裏,似乎沒有興趣再多說下去,淡淡道:“罷了,再說這些已經沒有用處,秦逍,你是這場遊戲的勝者,我隻求你一件事情。”
“你說。”
“扶持公主登上皇位。”澹台懸夜直視秦逍:“讓大唐再次榮耀。”
秦逍道:“這是你的遺言?”
“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雖然我很想活下去,但我自問沒有辦法從三位大天境手中逃生。”澹台懸夜倒是很坦誠:“我也不想死在女人的手中!”
秦逍看了靈牌一眼,問道:“你當真不想給道尊行個禮?”
“此人不配。”澹台懸夜竟然顯出蔑視的表情,淡淡道:“秦逍,你是否以為大宗師都值得敬畏?若是這樣想,那便是大錯特錯。洪天機擁有大宗師的境界,而且在江湖上威望無與倫比。如此人物,在大唐搖搖欲墜之時若是能夠挺身而出,必可匡扶社稷。但他在國家危難之際,沒有絲毫拯救蒼生之心,一心隻想讓天下人尊奉他的天齋道門,這樣的人,又如何值得敬畏?天下興亡匹夫有責,連市井俗夫都知道報效國家,可一代大宗師竟然隻在意自己的私利,這樣的人修為便是再高,對天下又有何益處?”抬手指著靈牌道:“我雖比不得他修為高深,但在國家危亡之際,並無退縮,無論做的是對是錯,也比他強出千倍萬倍,他又如何受得起我的跪拜?”
秦逍低下頭,若有所思。
片刻之後,秦逍才抬起頭,問道:“你是否願意跟我回徐州城,由公主處置?”
澹台懸夜卻是端坐在椅子上,身板挺直,宛若標槍。
他一雙眼睛直直看著秦逍,身體一動不動,就像一尊雕像。
可是秦逍卻發現,澹台懸夜的眼眸之中,竟然已經沒有了神采,黯淡無比。
他心下一凜,赫然起身。
很快,他的神情卻是變得嚴肅起來。
此時他卻是再無感覺到澹台懸夜絲毫的氣息。
“澹台懸夜!”秦逍輕喚一聲。
澹台懸夜目光依然向前直視,雙手搭在腿上。
野店門外,朱雀和小師姑其實一直都在注意裏麵的動靜,秦逍和澹台懸夜說話的聲音並不大,其他人未必聽得清楚,但兩人卻都是聽得明白。
此時聽得秦逍的聲音不對,小師姑腰肢一扭,率先搶進去,朱雀見狀,也是迅速衝進去。
隻見到秦逍站在澹台懸夜麵前,而澹台懸夜保持坐姿,如雕像般一動不動,但是從澹台懸夜的嘴角邊,已經有鮮血溢出。
“他自己震碎了心脈。”秦逍歎道:“他死了!”
小師姑和朱雀對視一眼,都是想不到澹台懸夜竟然這樣死去。
“不會是詐死吧?”小師姑蹙眉道。
朱雀也不廢話,抬起右手一揮,三點寒星打出,盡皆打在澹台懸夜要害處,一枚心口,一枚咽喉,一枚眉心。
莫說澹台懸夜已經自盡,便是活著,被這三枚暗器擊中,也斷無活命之理。
見澹台懸夜毫無動靜,果真意思,朱雀這才轉過身,麵朝道尊靈牌跪倒,恭敬道:“師尊,澹台懸夜已死,大仇得報,你泉下可以安息了!”
“他是自盡,可不是你殺死的。”小師姑忍不住奚落道:“什麼大仇得報?自欺欺人。”
“你說什麼?”朱雀扭過頭來,頗是惱怒。
秦逍一看情勢不對,唯恐兩人打起來,向小師姑道:“你少說兩句。”
小師姑翻了個白眼,眼睛往上瞟,道:“我又沒說錯,你急什麼?”
“來人!”秦逍立刻叫人,待得一名騎兵進來,秦逍才指著澹台懸夜的屍體道:“讓人將這具屍體處理一下,帶回徐州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