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興朝接過誓書,掃了兩眼,唇角泛起笑意,點頭道:“到了渤海,見到淵蓋建之後,你將這份誓書親手交給他。”
“下官明白。”宋清源拱手稱是,但眉宇間卻多少帶著一絲憂慮。
“你有顧慮?”王興朝將誓書交給宋清源,察言觀色,看出不對,淡淡問道。
宋清源忙道:“下官不敢!”
“是不敢還是沒有?”汪興朝道:“你有什麼顧慮,但說無妨。”
宋清源猶豫一下,才道:“大將軍,下官是擔心如果日後淵蓋建真的用這份誓書找上咱們,咱們.......當真要將玄菟郡割讓給他們?”
“你覺得不該帶去這份誓書?”
“不敢。”宋清源道:“下官是擔心這份誓書如果到了渤海人手中,以後會是大麻煩。”頓了頓,才小心翼翼道:“渤海人就是一頭餓狼,有了這份誓書,他們就有了名義......!”
“誓書上說的很清楚,渤海軍必須協助我們徹底平定叛亂。”汪興朝淡淡笑道:“將龍銳軍徹底誅滅,或者將他們趕回關內,到時候我們才會割讓玄菟。宋大人,你應該知道,渤海人狡詐多端,無利不起早,淵蓋建更是野心勃勃之徒。不給他們好處,他們又豈會甘心聽命?”
宋清源點頭道:“大將軍說的是。”
“渤海人不是錫勒人。”汪興朝歎道:“丟給錫勒人幾根骨頭,給予錢糧,錫勒人就會任由擺布。淵蓋建的野心比錫勒人大得多,不割讓土地,他是不會輕易出兵的。”
宋清源道:“大將軍言之有理。”
“不過你也不用太擔心。”汪興朝狡黠一笑,道:“所謂徹底平定叛亂,如何解釋,那是由本將來做主。隻要有龍銳軍的一兵一卒還在東北,那便不是徹底平定了叛亂,我們也就無需向渤海人兌現承諾。”
宋清源笑道:“大將軍運籌帷幄,下官欽佩。”頓了頓,身體微微前傾,壓低聲音道:“下官隻是擔心到時候淵蓋建會以此誓書炫耀,若是誓書內容傳揚開,下官就擔心......!”
“擔心天下人視我為賣國賊?”汪興朝笑道。
宋清源急道:“下官......!”
汪興朝抬起手,含笑搖頭,道:“宋大人,你可知道這次本將為何會讓你出使渤海?”
“大將軍這樣安排,自然有深意。”
“確實有深意。”汪興朝歎道:“遼東軍已經紙醉金迷多年,積重難返,想要守住東北四郡這一畝三分地生存下去,已經不是容易的事情。軍備鬆弛,將官貪墨,奢靡之風早就遍布上下,我雖然是大將軍,可是要大刀闊斧整頓遼東軍,並非易事。”
宋清源也是歎了口氣,微微點頭。
“禍兮福所倚,福兮禍所伏。”汪興朝道:“龍銳軍這次來勢洶洶,雖然對遼東軍來說是一場前所未有的危機,也未嚐不是一次轉機。”
宋清源不解道:“大將軍的意思是?”
“如果沒有龍銳軍的威脅,要對遼東軍進行改變,難如登天。”汪興朝冷笑道:“可是大敵當前,許多事情就由不得他們了。本將也可借這次機會進行大大的改變。”抬手撫須道:“如果能夠度過這次危機,我相信遼東軍會有天翻地覆的變化。”
宋清源正色道:“大將軍有此壯誌,定然會馬到功成。”
“說起來容易,做起來卻難了。”汪興朝道:“無論最終結果如何,本將都要未雨綢繆。”抬手指著宋清源道:“本將的革新,就要從你開始!”
“我?”宋清源一臉愕然。
汪興朝笑道:“宋大人覺得馬都護的才幹如何?”
馬都護自然是安東都護府都護,名義上那可是東北四郡最高長官。
而且這位馬都護是朝廷委派的官員,在都護的位置上坐了多年。
但一如從前大部分的都護一樣,朝廷差遣過來的官員本是為了監督掣肘遼東軍,但這些都護在遼東軍的糖衣炮彈以及威懾之下,很快也都成為遼東軍的傀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