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逍尚未回答,朱雀卻已經牽著洛月手腕,柔聲道:“你跟我來,我細細和你說。”向秦逍使了個眼色,秦逍心領神會,隻是衝著洛月微一點頭,朱雀隨即便牽著洛月到了書庫的角落處。
這書庫十分空闊,朱雀帶著洛月去了那邊,是有意拉開距離。
秦逍明白朱雀的意思,她顯然是擔心自己說錯了話,所以要單獨和洛月私聊,自然是要編出一套說辭應付洛月。
秦逍不知道朱雀會說些什麼,隻能過去在那刻有棋盤的石台邊坐下,小師姑見狀,也是走過去,在秦逍對麵坐了下去。
兩人麵麵相覷,隨即都是斜睨洛月那邊一眼,都是一臉疑惑。
“小師姑,你見多識廣,可明白發生了什麼?”秦逍坐在石台邊,但身體前傾,壓低聲音道:“怎麼這一會兒時間,就像是換了一個人。”
小師姑卻是蹙著眉頭,若有所思。
“她昏迷之前是昊天。”小師姑微一沉吟,終是低聲道:“她是昊天的時候,似乎並不知道與你在杭州見過麵,也不知道你登門求醫的事情。她隻記得你摧毀了王母會的計劃,對你恨之入骨,恨不得將你碎屍萬段。”
秦逍點頭低聲道:“我這次是先在無量島登陸,在那邊見過她。當時她根本不認識我,還想取我性命,那時我就很是奇怪。”
“現在可是你在杭州認識的那個道姑?”小師姑嘴角向那邊一努,低聲問道。
秦逍點頭道:“是,言行舉止都恢複了。”
小師姑迷人的大眼睛一轉,壓低聲音道:“我以前見過一樁事情。在西陵的時候,有個姓孫的富家弟子,平時糾集一幫狐朋狗友吃喝玩樂,欺男霸女,不是個好東西。那次我心情不好,就想著晚上去給他點小苦頭吃,可是見到他之後,你猜我看到我什麼?”
秦逍搖搖頭,小師姑低聲道:“那家夥半夜三更在自己的屋裏竟然穿上了女裝,而且塗脂抹粉,弄得像妖怪一樣。這倒也罷了,要緊的是他並非隻是扮作女人,而是真的將自己當成了女人。他穿上女裝後,一言一行都是女人的樣子,絲毫看不出男人的模樣。”頓了頓,才蹙眉道:“我假扮成大夫向他的家人了解情況,你猜怎麼回事?”
“你別老讓我猜。”秦逍道:“我要能猜著,還要你多廢話?”
小師姑瞪了一眼,才繼續道:“原來他有一個姐姐,年紀輕輕就因病亡故。他們姐弟情深,在他姐姐過世之後,這人遭受打擊,大半年都不說話,而且還害了一場病。病情好轉之後,突然有一天就開始穿著女裝,塗脂抹粉,而且堅信自己就是他姐姐。他和家人說話的時候,都是他姐姐的腔調舉止。”
秦逍明白過來,低聲道:“小師姑,你是說他穿上女裝之後,就忘記了自己本是男兒身,隻將自己當成了女人?”
“不錯。”小師姑輕聲道:“穿上衣服之後,他就完全變成了另外一個人,而且自己根本不知道。”
秦逍想了一下,扭頭看向那邊,見洛月和朱雀手牽手,正低聲細語,輕聲道:“我明白了。昏迷之前,她是昊天,醒轉過來之後,她是洛月。她是昊天的時候,不知道自己是洛月,洛月經曆的事情昊天一無所知。當她成為洛月之後,情況也是一樣,她不知道自己是昊天,昊天的所作所為,她也是一無所知。”隻覺得此事當真是蹊蹺非常。
他雖然聽過許多奇聞異事,但如此怪事,還真是從未聽過。
“我現在總算明白朱雀的意圖了。”小師姑輕歎道:“她先前言辭犀利,咄咄逼人,那是有意要刺激昊天,想要用言辭殺掉存在於洛月身體內的昊天。昊天狠辣無情,她的身世外人不知,但朱雀卻顯然很清楚。朱雀故意提及昊天的身世,就是想讓昊天的精神陷入崩潰,繼而生出無法存活於世的心思。如此一來,昊天就可能從洛月的體內消失。”
秦逍忍不住抬手撓了撓頭,雖覺此事實在是匪夷所思,但事實證明前,並非沒有道理。
“小師姑,你是說昊天已經......已經不存在了?”秦逍低聲道:“朱雀真的已經殺死了昊天?”
小師姑搖頭道:“我也不清楚。”瞥了洛月那邊一眼,低聲道:“不過至少現在昊天已經消失。昊天昏迷之後,朱雀不敢掉以輕心,一直戒備,就是擔心洛月醒過來之時依然是昊天。等她確定昊天已經離開,這才放心。”
秦逍微微點頭,道:“洛月在杭州救回了紫衣監陳曦,我後來本想親自道謝,但她卻突然失蹤不見。現在想來,如果猜測不錯,應該是昊天在洛月身上出現,所以三絕師太帶她離開了杭州。”
“那個三絕師太到底是什麼人物?”小師姑蹙眉道:“昊天稱呼三絕為惠姨,她們是道門中人,不該有這樣的稱呼。”
“應該是在她們進入道門之前的稱呼。”秦逍道:“三絕對洛月十分關心,兩人的關係肯定不一般。”頓了一下,低聲道:“現在看來,三絕師太肯定知道洛月這具身體藏著兩個人。如果是洛月存在,三絕就陪她在杭州研究醫術藥理,可是一旦她身體裏的昊天出現,三絕就會迅速帶她離開洛月觀,換一個新的環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