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林汗圖羅赫行禮過後,介紹道:“單於,這位是許允許大人,奉都護大人之令前來拜見。”
單於微點頭,示意幾人坐下。
錫勒人的禮儀比不得大唐繁瑣,許允等人分左右席地而坐。
單於自然明白,許允名義上是奉安東都護府之令前來,但這隻是個幌子,汪興朝派遣使者前來,都是以此為名。
遼東軍雖然擁有實權,但在名義上終究隻是大唐地方駐軍,受都護府節製,按照大唐軍律來說,遼東軍調動兵馬,需得兵部的調令,還需要都護府的手令加上安東大將軍的印符。
常理而言,這三樣東西缺一不可。
即使遇到危急時刻,無法得到兵部的調令,也必須有都護府的手令和大將軍的印符,事後還需要補上兵部的調令,否則就屬於違製,一個不慎就會被人扣上擅動兵馬意欲謀反的罪名。
所以遼東軍的軍事行動,隻能是冠上都護府的名義。
遼東軍屬於地方駐軍,其職責隻有兩個,對內維持東北四郡的秩序,對外防範外寇入侵,按照大唐的軍律,軍隊不可涉足財政,至於外交更是絕不允許,是以遼東軍在名義上是不可與周邊任何部族有直接的往來。
不過遼東軍早在很多年前就已經違背了這些軍律,不但在背後控製阜城貿易場,掌握財源,而且更是打著都護府的名義,與周邊諸部交往頻繁,朝廷心知肚明,但也隻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都護大人和大將軍可好?”單於看向許允問道。
許允笑道:“一切安好。大將軍吩咐下官向單於問好。此外得知章塔都再有兩個月便要大婚,特命下官前來送上厚禮。”
單於淡淡一笑,坐在下首的步六達章也是笑容滿麵,道:“多謝大將軍掛念。”
單於自然不是傻子。
步六達章確實在兩個月後要大婚,而且部族也開始做準備,但時間還早,即使步六達庇護的諸部也都沒有開始送禮,汪興朝那邊的動作卻實在是太快,這當然不是真的為了塔都的婚事前來慶賀,無非是假借名義而已。
有人送了奶酒上來,倒好奶酒退到一邊,單於端起酒碗慢慢品嚐,氣定神閑,許允也抿了一口,斜眼看了看單於,見單於淡定自若,於是向對麵的西林汗打了個眼色。
“單於,許大人這次來除了慶賀塔都即將大婚,還有大事商量。”西林汗率先開口道。
單於“哦”了一聲,倒是很直率:“許大人有話直說。步六達與遼東軍是兄弟,兄弟之間,可以無話不談。”
“單於說得好。”許允笑道:“其實下官此來,是希望單於能夠協助遼東軍平叛。”
“平叛?”
許允點頭道:“這次的叛匪,自然不是尋常的盜匪,而是打著朝廷旗號偽造聖旨的叛軍。”
“許大人說的是龍銳軍?”塔都忽然問道。
許允道:“塔都睿智!”
“不是我睿智。”塔都也是很率直,道:“遼東軍勢力雄厚,東北四郡除了龍銳軍,哪裏還有其他力量是你們的敵手?我們剛剛得到消息,聽說你們遼東軍大敗於龍銳軍之手......!”
單於咳嗽一聲,塔都立刻不言。
許允歎道:“塔都所言極是,我遼東軍確實敗在了龍銳叛軍之手,不過也正因如此,才知道龍銳軍作亂反叛。本來我們隻以為遼東軍是奉了朝廷的旨意,出關練兵,疏於防備。上次遼東軍調動剿匪,卻不想龍銳軍趁機圍攻我軍,我軍猝不及備,這才被他們打了個措手不及。”
“聽說龍銳軍隻是一群烏合之眾,即使遭受突襲,遼東軍也不至於連他們都應付不了。”單於撫須道:“難道龍銳軍真的很凶猛?”
“其實他們真的隻是一群烏合之眾,如果遼東軍全力反擊,要擊垮他們並不困難。”許允道:“但秦逍偽造了一道聖旨,宣稱自己被晉升為冠軍大將軍,還顛倒是非,聲稱誰要與龍銳軍為敵便是叛軍。因為那道聖旨,遼東軍將士不敢輕舉妄動,這才導致大敗。”
單於道:“那麼許大人前來,要求我部協助平叛,不知如何說法?”
“遼東將士失利過後,士氣受到影響。”許允道:“甚至有些人到現在還以為那道聖旨是真的。單於,大將軍吩咐,見到單於,不可虛偽,要如實告知真相。我軍士氣低迷,大將軍覺得需要用一場大勝來振奮士氣,所以這才派下官前來,請單於派出一支兵馬前往協助平叛。”
單於肅然道:“如果聖旨是真的,我部出兵攻打龍銳軍,大唐朝廷豈不是將我們也視為叛軍?許大人,你應該知道,步六達部早就歸順大唐,是大唐忠誠的臣子,我們絕不會與大唐為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