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將互相瞧了瞧,唐開甲才道:“大將軍,周烈雖然有水軍才幹,卻不能因此不受軍法節製。且不說周烈此戰失利對我們造成多大的損失,便說他是堂堂的遼東水師統領,抽調水軍三艘主力戰船出海剿匪,沒有與海寇直接交鋒,三艘戰船便盡數被摧毀,如此無能,傳揚出去,已經是大大折損了遼東水師的威名。”
“不錯。”又一名將領朗聲道:“大將軍,戰船中了埋伏,水師官兵亂作一團之際,周烈竟然帶著幾人逃離戰場,這與懦夫有何區別?遼東軍驍勇善戰,即使處於下風,領軍大將也該帶著麾下兵士血戰到底。”
其他人紛紛道:“正是。大將軍,此等怯懦之徒,遭此大敗,怎可輕饒。”
汪興朝看在眼裏,心知在場這些人都傾向於處決周烈。
其實周烈遭此大敗,汪興朝心中當然也是同樣震怒,不過他能坐上大將軍的位置,自然不會因為憤怒而失去理智。
他比誰都清楚,這時候若是論罪斬殺周烈,隻會讓遼東水師的情況更不利。
水師三艘戰船被摧毀,確實元氣大傷,幾乎再無出海作戰的實力,但水軍畢竟還保留了一艘海鶻戰船,此外軍港內另有多艘小型戰船,這支力量雖然不能再與之前同日而語,但卻還是可以用來保護長生港,甚至可以衛戍遼東郡近海海域。
其實他也明白,周烈此次戰敗,還真不是因為無能所致,而是敵寇實在狡猾,竟然設計出火攻的戰術,否則若是兩軍交戰,周烈也絕不會落得如此慘敗。
如果就此處決周烈,等於斬斷了遼東水師的臂膀。
不過在場這些人都是遼東軍的重要將領,這些人都想著要重罰周烈,自己若是全力維護周烈,反倒會讓這些人心存不滿,在當前的情況下,遼東軍定然要上下同心,如果因為周烈而導致將帥失和,當然不是汪興朝願意看到的。
他正自沉吟,忽聽得腳步聲響,眾人循聲看去,卻見到側門後快步走出一人來。
來人一身甲胄,並無戴盔,卻正是水軍統領周烈。
瞧見周烈突然出現,汪興朝皺起眉頭,其他將領卻都是顯出鄙夷之色。
周烈雖然才幹出眾,但性情孤僻,軍中無黨,如果不是因為汪興朝的照顧,水軍統領的位置那也是輪不到他。
他與在場眾將沒有多少交情,如今戰敗而歸,自然也不會有人為他求情。
走到廳中,周烈單膝跪下,仰頭道:“大將軍,末將戰敗,實屬無能,懇請大將軍以軍法從事。”
汪興朝眼角微跳。
其實此番引蛇出洞再埋伏出擊的計劃,是他一手謀劃出來,他派出汪恒前往江南布置誘餌,再下令周烈埋伏出擊,本以為計劃天衣無縫,誰能想到會是如此結局。
周烈回來之後,將情況詳細說明,汪興朝便即明白,從一開始,他就被令狐玄算計,周烈領兵出海的那一刻,其實就已經踏入了對方的陷阱。
所以真要說起來,此次大敗,他這位大將軍也是難辭其咎。
不過事情的真相當然不能讓眾將知曉,否則自己此次被令狐玄算計,導致水軍大敗,若是傳揚出去,自己的威望必將遭受重大打擊。
“周統領,你能夠知道自己有罪,而且主動請罪,還算條漢子。”唐開甲沉聲道:“有件事情,我還真想向你請教?”
周烈隻是看了他一眼,並不說話。
“周統領,你的戰船都被摧毀,又是如何獲得船隻死裏逃生?”唐開甲冷聲道:“我聽說你們回來的時候,船上的水糧都是足夠,可否問一句,那條船從何而來?”
周烈並沒有猶豫,道:“從火場脫身後,遭遇到敵船。太湖盜首令狐玄就在船上,他沒有殺我,反倒是送了一條船讓我們返回遼東。”
“哦?”唐開甲問道:“你說令狐玄在船上,有何證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