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以西近百裏的官道上,一輛馬車在夜色之中吱吱前行。
隻等到來至一處小湖邊,馬車終於停下。
湖邊一圈都是茂盛的蘆葦,夜風吹動,蘆葦搖晃,清幽異常。
車夫放開手中的馬韁繩,起身走到車門前,掀開車簾子,恭敬道:“先生,到了!”
從車廂內走出來一名年過五旬的長者,一身長衫,站在車轅頭,環顧四周,終是回頭向車廂內道:“可以出來了。”
很快,秦逍率先從車廂內出來,而朱雀竟然也隨在身後出了車廂。
那車夫卻是吹了個口哨,馬上從蘆葦叢裏回應了兩聲口哨,隨即便一人從蘆葦叢中出來,牽著一匹高頭大馬,鬆開馬韁繩,上前來,衝著那長者一拱手,顯得十分恭敬。
“後生,我們就送你到這裏。”長者向秦逍道,指向從蘆葦叢中出來的那匹馬道:“不知你們是兩人,隻準備了一匹馬。”
秦逍卻是向長者深深一禮,道:“多謝先生相助,晚輩必當銘記在心,不敢忘卻。”
“不必如此。”長者笑道:“老夫也是償還人情而已,你不用放在心中,越早忘記越好。如果沒有意外的話,我們以後也不會再相見。”
秦逍一怔,長者卻是微一拱手,轉身回到車廂內,那馬夫也上了車轅頭,坐在車夫邊上,也不囉嗦,一抖馬韁繩,迅速離去,片刻之間,已經消失在夜色之中。
秦逍望著那馬車消失,卻還是衝著那邊拱了拱手,這才歎道:“我連他是誰都不知道,這以後還不知如何報答。”
“一路上你們沒有說幾句話,我看他似乎也不知道我們是誰。”朱雀開口道:“這沒什麼不好,萍水相逢,各走各的路,不要有太多的牽絆。而且他說了,隻是償還人情,以後不會相見,來往太多,未必是福。”
秦逍點點頭,抬頭看了看天幕。
月色幽幽,夜風習習。
“我們是不是也該分別了?”秦逍看著朱雀,感慨道:“今日一別,下次也不知何時相見。”
朱雀嘴角卻是泛起一絲淺笑,道:“你似乎有些不舍?”
“畢竟也是共患難過。”秦逍笑道:“你傷勢如何?”
“再有兩三天應該就能恢複了。”朱雀道:“你是要回東北?”
秦逍點頭道:“主將久不歸隊,容易生變。你也清楚,澹台懸夜勢力日盛,我手中隻剩下龍銳軍這一張牌了,如果連這支兵馬都出了問題,便再無機會為國鋤奸了。”
“能有自知之明,這是你的長處。”朱雀微點螓首。
秦逍指著那匹駿馬道:“你能不能騎馬?你若能騎馬,那匹馬歸你,你騎馬離開就好。”
“那你怎麼辦?”
“我回頭看看能不能找到馬市買一匹馬。”秦逍道:“好馬買不著,不過劣馬總能找到。”
朱雀道:“你急著回東北,如果路上買不到馬,豈不耽擱?”
“那也沒辦法。”秦逍道:“隻有一匹馬,我總不能自己騎走,讓你徒步而行。”
朱雀道:“其實那也無妨。”
“不行。”秦逍搖頭道:“說句不怕你生氣的話,你一個女人,又是.....咳咳,又長的那般好看,如果遇上歹人,你功力沒有恢複,那可就麻煩大了。算了,馬匹歸你,我不和你爭。”
朱雀難得顯出溫和笑容,道:“你擔心我遇上歹人?”
她本就樣貌美豔風韻猶存,這一笑之間,卻更是風情動人。
秦逍隻是一笑,猶豫一下,還是道:“我幫你牽過來。”便要過去,朱雀卻已經搖頭道:“不必。”
“怎麼?”
“你可知道財帛動人心的道理?”朱雀歎道:“我人老珠黃,就算遇上歹人,他們也不會見色起意。不過若有馬匹,他們知道駿馬昂貴,反倒會給我帶來禍端。”
秦逍一怔,朱雀自稱人老珠黃,那當然是謙遜,以她的姿容和身材,就算年紀大一些,也足以讓男人想入非非,不過她說歹人看到駿馬生出歹心,那還真不假。
一個美貌婦人騎著一匹駿馬,反倒更容易讓心術不正之人生出邪念。
“其實我現在已經無處可去。”朱雀幽幽道:“我功力沒有恢複,孤身一人走遠道,確實凶險。”
秦逍皺眉道:“你準備去哪裏?如果順道,我先送你過去。”
“如果不麻煩,可否讓我先隨你去東北暫避一時。”朱雀帶著一抹風情的雙眸凝視秦逍,平靜道:“澹台懸夜欲殺我而後快,在京都找尋不見,自然會派人四處搜找。紫衣監已經在他的掌控之中,那幫太監的耳目遍布各州.....!”說到這裏,卻是搖搖頭,輕歎道:“罷了,不給你添麻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