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之中,一葉小舟在海中緩緩而行。
秦逍坐在船尾,看著乙支元磐和妍妍各自拿著木槳劃船,心下隻覺得好笑。
妍妍上船之後,乙支元磐立刻將自己的外襖脫下來給妍妍換上,雖然換上外襖,但裏麵的衣衫卻還是濕漉漉的,妍妍一開始還哆嗦著,好在擁有五品修為,漸漸緩了過來。
海船被燒毀沉入海底,渤海水手們的那艘小舟不敢再靠近,此時早已經不見蹤跡。
黑衣老僧大發神威,讓乙支元磐和妍妍更是明白了雙方實力之間的巨大差距,再也不敢生出其他心思,變得老實起來。
小舟當然不能停在海中,而黑衣老僧和秦逍當然不會去劃船,無奈之下,乙支元磐和妍妍隻能擔起責任。
秦逍對他們自然不會有絲毫的同情。
兩人偷雞不成蝕把米,如果海船完好無損,有水手負責行船,不但速度快,也不用親自費力,而且在大船之上也不至於寒冷。
現在倒好,一葉小舟漂浮在茫茫大海上,深夜之時,天寒地凍,兩人還要負責操槳,秦逍知道這兩個家夥現在肯定是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但一切也是他們自作自受。
不過秦逍對黑衣老僧的實力卻是佩服的五體投地,黑衣老僧對自己的態度似乎有了很明顯的變化,不管怎麼說,這老和尚也算是救了自己一命,而且當下還要依仗老和尚做靠山。
所以他對老和尚倒是十分的殷勤。
伺候的讓別人舒舒服服,這是秦逍在甲字監就練得爐火純青的功夫,對他來說,殷勤隻是手腕,目的是要從對方身上獲取利益。
船上有幹糧和水,秦逍很殷勤地將食物送到老和尚的手裏,拎著水袋子在旁邊伺候,老和尚吃上幾口,秦逍立刻送上水袋,就像是孝順的晚輩正恭敬地伺候長輩。
黑衣老僧卻並不覺得有什麼不對,甚至很理所當然地受用。
其實這小舟之上不但備有食物和飲水,而且還有小風帆,一旦順風是可以將風帆架起來,借風力而行。
不過小舟是按照黑衣老僧的指示自西向東而行,而今晚吹的是北風,自然無法架起風帆。
這幾天折騰下來,秦逍此時倒還有些疲憊,深夜時分,感覺倦意上湧,幹脆就斜靠在小舟之內打起瞌睡。
他也明白,黑衣老僧如果想要取自己性命,自己睜大眼睛也不是對手,他若想讓自己安然無恙,自己就算睡得天昏地暗也是安全得很,於是整個人蜷縮在袍棉袍裏,幹脆先不去想太多,好好睡上一覺,養精蓄銳。
在這海上肯定是沒有半點脫身的機會,隻能等著登岸過後再找尋機會,在此之前,怎麼想都是白想。
說也奇怪,雖然眼下實際上是待宰羔羊,但秦逍反倒睡得很踏實。
聽到秦逍打起呼嚕聲,妍妍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眼眸之中滿是惱恨之色。
隻是這一看,卻驚奇發現,黑衣老僧竟然將那件外罩的黑色鬥篷解了下來,似乎是擔心秦逍睡著之後會受寒,竟然蓋在了秦逍的身上。
妍妍一臉驚奇,實在想不到這怪物一般的老和尚竟有如此溫情體貼的一麵。
黑衣老僧裏麵穿著絳色僧袍,褪去鬥篷之後,裏麵其實很單薄,換作一般人,肯定難以經受夜裏的寒氣,但對大天境來說,氣候再寒冷幾分也毫無影響。
如果無法修出遠超常人的堅韌肉身,就根本不可能踏入大天境的境界。
“大師,我們的目的地是什麼地方?”乙支元磐小心翼翼問道。
他現在對這個老和尚是真的怕了,發自骨子裏的畏懼。
“長生港!”
“遼東長生港?”乙支元磐吃驚道。
“到了長生港,我們登岸之後,你們便可自行離去。”
乙支元磐和妍妍對視一眼,心頭苦笑。
雖然是在海上,但他對大海很了解,也知道寧化港和長生港之間的距離有多遠。
即使是大船揚帆而行,日夜不停,至少也要四五天時間,現在隻是一葉小舟,而且還是靠劃槳而行,照這樣的速度,十天半個月倒未必能夠抵達,這黑衣老僧的目的地不可能更改,那就是說,接下來半個月,兩人都要給黑衣老僧和秦逍做船夫。
無論在大唐還是渤海,能夠擁有五品修為,到哪裏都是座上賓,現在倒好,兩大五品高手卻隻能成為受人欺壓的船夫,而且還不能表現出任何反抗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