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用過午飯,秦逍派了一隊騎兵護送宋士廉前往黑山那頭宣旨招安。
黑山軍的收編問題,秦逍之前就和軒轅衝有過詳細的商議,每一步都有規劃,一切都隻是等著招安的旨意過來,如此才能名正言順地實行。
顧白衣對招安之後的收編步驟自然也是一清二楚,所以秦逍並不用親自前往。
畢竟眼下遼西這邊的事務更為緊急。
這倒不是說秦逍要直接參與接下來的審訊之中,他雖然是龍銳軍主將,但畢竟屬於軍方,地方的要案不好直接參與,但接下來的案件,卻又處處少不了他。
雲祿和刑部郎中徐盛一開始還隻以為是為了劫銀案前來,等到了解清楚狀況,才知道要審理的案子實在不少,而且每一樁案子之間都有聯係。
二人心裏也清楚,這些案子到底真相是什麼,並不重要,重要的是要審出秦爵爺滿意的結果。
所以該從哪樁案子開始審理,該如何審理,爵爺想要審理出怎樣的結果,兩人事先都會向爵爺“請教”。
實際上劫銀案和軍械案先後發生之後,遼西各衙門的官員就知道事情不妙,一開始安東都護府派來宋清源,眾官員還以為有宋清源兜著,局麵不至於無法收拾,可是等到宋清源突然因病休養,而朝廷派遣的大理寺和刑部兩大衙門的官員抵達之後,所有人都明白真正的風暴才剛剛開始。
京都欽使審理的第一樁案子不是劫銀案,更不是軍械案,竟然是多年前被蓋棺定論的十問狀一案。
十問狀一案在當年自然是轟動一時的大案,以白玉樓為首的螢草堂遭受滅頂之災。
此後螢草堂不但被焚毀,而且眾多與螢草堂有關聯的文人士子受到了嚴酷的打壓,不但有數十人被扣上謀反的罪名被處決,另有上百人被抓捕下獄,就連在東北名望極高的白玉樓也被關進大獄囚禁起來。
這樁案子已經過去數年,誰也沒有想到朝廷欽使第一樁要審理的竟然是這樁案子。
雖說案子已經判定多年,但大理寺最大的一項職權,便是一旦發現任何案卷有疑點,就可以拿出來重新審理,雲祿身為大理寺少卿,既然要重新審理十問狀一案,自然無人敢阻攔。
從十問狀下手,自然是秦逍從一開始就籌劃好。
這一次既然要徹底清理遼東軍在遼西的力量,秦逍自然不會手軟,雖然已經控製了遼西郡治所廣寧城,但要想讓廣寧的政令能在整個遼西順利推行,遼西十三縣的官員當然需要俯首聽令。
秦逍通過遼西郡丞霍勉之已經了解的很清楚,遼西十三縣的官員大都與遼東軍有牽扯,特別是十三縣的縣令,幾乎都是直接由遼東軍推薦,再由都護府下令任職。
武宗皇帝在東北設立安東都護府的時候,其實就已經是對遼東軍做了一些掣肘。
遼東軍負責東北的軍務,而都護府負責政務,軍政分開,互相製約,為了給予都護府充分的權力,東北四郡七品以下的官員任免,都護府擁有直接裁定權。
如此一來,東北諸縣的地方官員都是由都護府提拔,地方政務也就可以得到順利推行,不會受到遼東軍的幹涉,而且遼東軍的後勤要依靠都護府供給,如此便可以保證遼東軍隻是地方守軍,不會成為紮根於地方的軍閥。
隻是武宗皇帝顯然沒有想到,遼東軍在東北紮根之後,勢力越大,甚至到最後直接滲透進入都護府,即使都護府的官員是從京城派遣而來,最後卻也淪為遼東軍的傀儡,這樣就造成東北諸縣的官員任免直接受到遼東軍的影響。
秦逍當然不允許遼西諸縣的一把手依然由遼東軍的人繼續擔任,從一開始就明白了,要將遼西完全控製在手中,這批官員必須要徹底替換,為此他才在西門浩的建議下,親自前往廣寧大獄,麵見螢草堂的首領白玉樓,那時候就是存了利用螢草堂的人來替換諸縣官員。
螢草堂的人是否真的能為官辦事,秦逍並不清楚,不過在清溪諸縣縣令之後,必須要有候補官員補任上去,否則若是大肆清理地方官員卻無人可以補缺,反倒會生出更大的麻煩。
在無法確定螢草堂那些人為官能力之前,首先需要的是他們的忠誠,換句話說,決不允許這些人與遼東軍繼續有牽扯,而螢草堂與遼東軍之間的仇怨,也就保證他們隻能投向龍銳軍,在東北四郡,既要保證不是外來官員,而且還要保證不會受到遼東軍的影響,此外還需要有治理地方的能力,唯一可以依仗的就隻能是螢草堂這些文人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