錫勒聯軍在嘎涼河畔堅持了兩天,這兩天攣鞮可敦再沒有出現在秦逍眼前,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那天晚上的事情,可敦不好意思再見到秦逍,又或者是身在軍中,不方便過多接近。
不過秦逍為賀骨立下大功,待遇自然極高,每天都會有人準時送來酒肉食物。
秦逍也趁這兩天空閑在帳內練功。
探子一直在嘎涼河西邊注意契利軍的動靜,很快就有消息傳回來,契利的數萬大軍撤軍之後,臨時加入契利大軍的圖蓀諸部兵馬很快就各自撤回,而契利的主力軍團也向本部撤走,看來圖蓀人確實知道還不是入侵漠東的時機,徹底打消了近期侵攻漠東的野心。
第一個撤軍的便是步六達三千不死軍。
他們來的突然,走的也是突兀,似乎沒有和任何人打招呼,一聲令下,三千不死軍騎馬東撤,在所有人驚訝的目光下,走得幹幹淨淨。
秦逍也是親眼看到不死軍撤走時的情狀,看在眼裏,心下卻也是暗暗讚歎。
也許步六達的整體實力在錫勒三部之中不是最強,但他們的軍事素養確實是其他兩部無法相比,軍隊的紀律性甚至不下於大唐的不少精銳之師。
雖然這一次並沒有看到不死軍真正出手與敵廝殺,但秦逍可以想象得到,一旦真的打起來,這支不死軍必然是一往無前。
不死軍自然也是確定了圖蓀軍確實打消東侵的念頭這才撤軍。
不死軍一走,真羽軍也沒有猶豫,很快也是全軍撤走,而攣鞮可敦也是下令全軍班師回營。
對賀骨將士來說,這一次能夠安然回到家人身邊,可說是十分慶幸,大多數的賀骨將士都已經做好了戰死沙場的準備,能夠死裏逃生,固然對攣鞮可敦更是敬畏,亦是對包括秦逍在內的兩百死士心存感激。
雖說秦逍是來自大唐的唐人,不過這次確實是這位年輕的唐人力挽狂瀾,所以秦逍所到之處,賀骨人都會送上感激和敬意。
賀骨大軍在前線迎敵,部族的婦孺卻沒有閑著,戰爭時期的草原女人,會扛起後勤運輸的重任,保證前線的勇士們能夠全心殺敵。
除此之外,她們也趁這幾天時間打掃被襲擊過後的汗帳戰場,掩埋那些被外地屠殺的親人屍骨,重新搭建帳篷,等賀骨大軍返回汗帳之時,之前被狼騎兵襲擊過後的一片狼藉已經得到了清理,雖然大地依然有大火過後的痕跡,但無數的帳篷已經重新搭建起來。
秦逍看在眼裏,更加清楚,賀骨人確實是一個韌性十足的部族,雖然遭逢大難,卻並沒有被艱難打倒,而是在血與火之中咬牙站起來。
諸帳趕來集結的牧人們也都返回各帳,為以防萬一,賀婁泰麾下的一萬五千名賀骨主力兵馬並沒有立刻散去,暫時駐守在鐵宮以東二十裏地。
不過諸帳的頭領卻是被攣鞮可敦召集到鐵宮議事,秦逍也是得到了邀請。
鐵宮議事大殿中,眾人交頭接耳,沒過多久,便見到賀骨汗和攣鞮可敦一起來到大殿。
賀骨汗在正座坐下,正座邊上有一張略小一些的椅子,攣鞮可敦卻是在那坐了。
對此眾頭領習以為常,賀骨汗畢竟是名義上賀骨的汗王,坐在汗座上是理所當然,不過大家對賀骨汗也隻是麵上的禮敬,賀骨真正的實權人物,還是坐在一旁的攣鞮可敦。
攣鞮可敦今日裝束威嚴,麵罩冪羅,秦逍看著高高在上的可敦,想到幾天前這位威嚴十足的美婦還曾被自己壓在身下,隻覺得實在是夢幻。
賀骨汗先是將眾人褒獎了一番,又下令重重撫須戰死在嘎涼河中的勇士們的家眷,對於莽德勒更是讚譽不已,下令直接將莽德勒的兩個兒子編入碎骨者,繼承其父的榮耀。
碎骨者是賀骨最強的精兵,待遇自然也是最高。
一番褒獎過後,賀骨汗這才恭敬請攣鞮可敦訓話。
可敦威嚴十足,平靜道:“二百勇士為我賀骨保住了尊嚴和榮耀,所以我準備讓人在嘎涼河畔修造一處石碑,刻上這些勇士的名字,不但讓後人世代銘記,而且讓戰死勇士的英靈永遠守衛我們的領土。”
眾人都是默然低頭,以示緬懷。
“圖蓀人這次出兵,徹底暴露他們的野心。”攣鞮可敦聲音冷峻:“雖然他們暫時撤軍,但此次失利,必然讓他們心中不甘,遲早還會卷土重來。我們需要派出大批的探子潛入漠南,對他們的動靜要時刻提防。此外我們還需要整軍備戰,賀骨所有的男人甚至是女人,平時都需要組織訓練,如果有朝一日他們卷土重來,我們全民皆兵,誓要與他們血戰到底。”
眾人紛紛稱是。
“可敦,這次能夠迫使契利退兵,真羽和步六達兩部及時派出援兵也是十分重要。”一名吐屯恭敬道:“步六達是我們的盟友,他們派出援兵也算是履行了盟約,但真羽部能及時出兵,是大家都沒能想到。他們與我賀骨是世代仇敵,這次卻能出兵相助,不知以後賀骨將如何與他們相處?先祖的羅支山還被他們占領,我們是否還要將羅支山從他們的手裏奪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