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逍說的十分誠摯,塔格卻沒有明白過來,疑惑道:“我不懂。”
“塔格覺得那兩人是什麼來曆?”
塔格沒有猶豫:“遼東軍的人。真羽坦當眾指認,他們是遼東軍的官員,其中一個叫做劉叔通。”
“不錯,他們肯定是遼東軍的人,否則真羽垂也不會將他們待若上賓。”秦逍掙紮了一下身子,道:“塔格,捆的有些難受,能不能先解開繩子,咱們坐下邊飲酒邊說話。”
塔格搖頭道:“不能!”
秦逍歎了口氣,隻能道:“如果塔格利用嚴刑逼供,那兩個家夥肯定是堅持不住,至少他們的身份一定會招供。不過由塔格審出他們的身份,遠比不上真羽坦指證他們的身份有用。”
塔格若有所思,秦逍繼續道:“如果咱們審出了劉叔通的身份,甚至從他們口中審出與真羽垂狼狽為奸的事實,下一步塔格會如何處置?”
“謀害阿毗迦,半道伏擊我,都是死罪。”塔格恨聲道:“我手下許多鷹衛被殺,這筆仇不能不報。”
秦逍道:“不錯,如果塔格以劉叔通為證人,指證真羽垂,真羽垂固然沒有好下場,部族的人們也一定會讓塔格殺死劉叔通,為阿毗迦複仇。塔格不想殺都不成。”神情變得冷峻起來,輕聲問道:“塔格,你親自下令殺死遼東軍的官員,會是怎樣的結果?”
塔格一怔,柳眉鎖起。
“遼東軍是東北四郡的土皇帝,在周邊諸部的麵前,一直都是高高在上。”秦逍緩緩道:“塔格當眾處死遼東軍官員,大唐朝廷或許不會在意,可是遼東軍豈能視若無睹?殺了他們的人,就是打了他們的臉,在他們眼中,被真羽部打臉,那是斷斷不行,即使不會立刻出兵,自今而後,真羽部也一定會與遼東軍結下死仇。”
塔格低下頭,俏臉冷峻。
“現如今真羽部周圍強敵環四,如果再和遼東軍結仇,以貴部目前的處境,能否應付?”秦逍歎道:“貴部北部是賀骨人,東北是步六達,西邊還有豺狼般的杜爾扈鐵瀚,這些部族一個個都盯著真羽草原,若是遼東軍再卷進來,塔格就是四麵受敵,局麵對貴部險峻異常。殺死兩個遼東官員並不難,但因此惹下的後患,貴部隻怕很難承受。”
塔格長歎一聲,道:“你說得對。”
“塔格不去審問他們,也就等於不知他們的身份。”秦逍道:“這樣一來,部族的人們也不會逼迫塔格處決他們。真羽坦雖然指證他們是遼東軍的人,但隻要劉叔通沒有受到死亡的威脅,那是打死也不會更不敢承認自己是遼東軍派來的。畢竟遼東軍派人卷入部族事務,乃是大大的忌諱,會讓周邊諸部對遼東軍生出戒備甚至反感之心,所以在明麵上,劉叔通不敢承認自己是遼東軍的人,遼東軍也不會承認劉叔通是他們派過來。”
塔格冷笑道:“遼東軍背信棄義,厚顏無恥。”
“塔格心裏知道這一切都是遼東軍在背後唆使就好,以後對他們多加提防。”秦逍道:“隱忍不等於懦弱,現在還沒有到和遼東軍明麵撕破臉的時機,所以塔格忍耐一時,處死劉叔通不是目的,隻要能夠讓部族的人知道,有外人想要插足部族的汗位繼承,遼東軍勾結真羽垂欲圖多為也就達成目的。今日過後,即使沒有給真羽垂定罪,可是部族的人都不是傻子,心裏都清楚到底是怎麼回事,我相信之前支持真羽垂的那些吐屯長老,現在恐怕都已經改變了心思。”
塔格微微點頭道:“從他們的反應來看,確實如此。遼東軍曾經背信棄義,讓我們損失慘重,部族上下對遼東軍都是十分痛恨。現在大家知道真羽垂竟然與背信棄義的遼東軍勾結,自然不會再支持他。”
“所以對塔格來說,劉叔通已經完成了他的作用,如何處決他實在不重要。”秦逍淡淡笑道:“如果我是塔格,會派人將劉叔通押送去往遼陽,將他們二人交給遼東軍,就說有人指證他們是遼東軍的人,但這邊無法確定,所以想請遼東軍辨認。到時候遼東軍肯定不敢承認,但也不會讓劉叔通被你們帶回來,他們想要留下劉叔通,塔格這邊自然可以提出一些條件,哪怕換上一些糧食都是好的。現在本就不是殺他的時候,既然如此,將他們交還給遼東軍換取一些利益反倒更為實際。”
塔格若有所思,沉默許久,才道:“你說的有道理。”
“多謝塔格誇獎。”秦逍笑道:“塔格這樣做,雖然會受些委屈,但至少給了遼東軍臉麵,也不至於和遼東軍撕破臉麵為敵,他們也找不到借口襲擊貴部,如此一來,真羽草原至少可以免去南邊的威脅,騰出手處理其他敵人。”
塔格凝視著秦逍的眼睛,道:“想不到你會如此聰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