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水寨猝不及備,被紫金寨趁虛而入,直接偷襲了老巢。
留守黑水寨的人本就不太多,老弱婦孺聽得殺聲四起,早就躲避在屋裏,不敢出門,而青壯匪眾見得是紫金寨的弟兄殺來,茫然之際,除了極少數人奮力抵抗,大部分人根本沒有拚死之心。
如果是官兵殺來,那是關係到性命的事情,自然要殊死抵抗。
但現在明顯是黑山火並,到底是怎麼回事,大夥兒一時間根本搞不清楚,不過紫金寨人多勢眾,這時候抵抗,和找死也沒什麼區別,許多人沒等紫金寨的人衝到麵前,就已經放棄了抵抗,隻想活命。
聚義廳的大門被生生撞開,大批的匪眾湧入進去,裏麵的守兵見得大勢已去,與其找死,還不如老實投降,幾乎沒有人再抵抗,丟下兵刃,跪地求降,而紫金寨的人也迅速控製了主寨內的匪眾,繳了兵器,驅趕到一處令人看守。
大批匪眾衝到後堂,便瞧見大當家的坐在一張椅子上,身邊隻有寥寥無幾的部下,那幾名部下見得敵人殺入,都是擋在了周鴻基的身前,但顯然也知道無力回天,俱都是一臉絕望。
“沈玄感在哪裏?”這時候的周鴻基反倒沒有了懼色,似乎知道大限將至,掃過前麵黑壓壓的人群,冷聲道:“讓沈玄感來見我。”
一陣沉寂過後,才聽到人群中響起一個極為冷淡的聲音:“我本以為你已經無臉再見我們。”聲音之中,人群左右分開,閃出一條道路來,周鴻基便看到一身長衫的沈玄感緩步從人群之中走出來。
“沈玄感,好手段!”周鴻基瞧見沈玄感,雙眸寒光如刀,冷笑道:“我早就懷疑你不對勁,原來你竟然真的是內鬼。”大聲道:“弟兄們,沈玄感是黑山內鬼,前番夜襲,就是此人出賣了大家,讓我黑山損失慘重,許多兄弟死在官兵之手,此人與官兵勾結,今次又挑起內亂,你們千萬不要被他蒙蔽。”
他話聲剛落,沈玄感卻已經仰首大笑起來。
“你.....你笑什麼?”周鴻基被沈玄感的笑聲弄得身上有些發毛。
沈玄感盯著周鴻基問道:“大當家的,敢問一句,如果我是內鬼,你為何要抓捕二哥,還要下令處決他?”
“我......!”周鴻基隻覺得嗓子眼似乎有什麼東西堵住,卻還是一臉懊惱道:“我隻是受你蠱惑,一時糊塗.....!”
沈玄感冷笑道:“如此說來,逼死二嫂,你也是受我蠱惑,一時糊塗?”
這一句話卻像鐵錘一般,重重砸在周鴻基的頭上。
沈玄感嘲諷道:“二哥對黑山的功勞,無人可及,沒有二哥,也就沒有現在的黑山。你身為黑山之主,僅僅一句一時糊塗,就處決黑山的柱梁,如此愚蠢之徒,有什麼資格坐在大當家的位置上?”
“沈玄感,你帶人造反,不就是想奪取這把椅子?”周鴻基冷笑道。
沈玄感哈哈笑道:“周鴻基,你錯了。我隻說你沒有資格坐那把椅子,卻沒說我想坐那把椅子。當年各路英雄齊聚黑山,一腔熱血,目的是為了什麼?大當家,恐怕當初我們的初衷,你早就忘記的一幹二淨了。”
周鴻基眼角抽動,卻沒有說話。
“遼東軍暴虐,荼毒百姓,所以各路英豪憤然而起,目的就是要與遼東軍血戰到底,讓東北四郡的百姓免於被他們荼毒的命運。”沈玄感緩緩道:“可是這些年你做了什麼?害怕二哥立功太多,所以苟安在黑山之上,一直阻攔二哥出兵去打遼東軍,如果你是個有抱負的頭領,今日的東北四郡,早不是現在這副局麵。”
周鴻基冷笑道:“你還當真以為憑黑山這點人,就可以解救東北四郡的百姓?簡直是異想天開。”
“原來你自己都不相信自己。”沈玄感歎道:“苟安在黑山,眼睜睜看著百姓依然困苦,卻隻顧自己逍遙自在。如果按照二哥的計劃,黑山攻城略地,必能讓更多地受苦百姓加入我們,情勢和今日也會完全不同。可是你這位大當家依靠兄弟們流血犧牲穩住陣腳後,卻隻顧自己享樂,縱容杜子通下山劫掠,搶奪民女,美其名曰是為了補充山上所需,但這一切,和遼東軍有甚區別?”
周鴻基惱怒道:“若非我小心謹慎,隻知道魯莽突進,黑山的弟兄們恐怕剩不了幾個人。”
“這就是你的借口?”沈玄感冷笑道:“我也不與你爭論,你也不需要向我解釋。不過有一個人,你卻要向他解釋清楚.....!”緩緩走到一旁,在他身後幾步之遙,卻是站著一人,手中握著一把大刀,一雙眼睛冷冷盯著周鴻基,不是軒轅衝又能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