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府,正堂之內。
一副江南地圖擺在桌子上,四周圍著一群錢家手下的得力幹將,袁長齡和衛泰然等人皆在其中。
“宋良那群刺史府的官兵已經棄械投降。”袁長齡是錢光涵手下第一幕僚,此時神情肅然,向眾人道:“馬興國死了,潘維行已經被我們囚禁,劉統領出麵,長史府和刺史府的官兵都已經在掌控之中,蘇州城已經在我們的手中。眼下蘇州城四門已經被封,不許任何人進出,所以麝月如果還躲在城中,就絕無可能從城中離開。”頓了頓,才道:“麝月對此應該一清二楚,所以最大的可能,他已經趁陳曦調虎離山之時,在秦逍的保護下離開了蘇州城。”
衛泰然微微點頭,神情也是肅然:“當務之急,是要弄清楚她會往什麼地方去。”
“不錯。”蘇州知府梁江源眼中有一絲惶恐:“她如果逃離江南,跑回了京都,那可就大事不妙。”
袁長齡微微頷首道:“梁知府所言極是,如果被麝月逃脫,那麼咱們多年來的心血就付諸東流,局麵將對我們大大不利,所以無論如何,也要將麝月找到。”環顧眾人一圈,才道:“諸位可以各抒己見,想想麝月會往哪個方向去。”
衛泰然道:“要回京都,自然是北上,水陸兩路都有咱們的人,麝月如果直接北上,那就是自投羅網,她是絕不可能如此愚蠢。”指著地圖道:“往東走隻能到東海,依然在咱們的勢力範圍,所以她也絕無可能往那邊去,這樣一來,就可以排除這兩個方向。”
在場眾人都是明白,麝月無論是往北還是往東,那都是自投羅網,以麝月的智慧,當然不可能選擇這兩個方向。
“如此一來,她能選擇的就隻有兩個方向,往西或者往南。”衛泰然手指在地圖上滑動:“往西,不過百裏地便是太湖,要過太湖,就必然從令狐玄的勢力範圍經過,可是麝月有沒有膽子從那邊走?”
袁長齡道:“如果隻是秦逍這樣的京官,要躲避抓捕,有可能會往太湖去,但麝月是大唐公主,她對太湖盜必定有防範之心。她雖然知道令狐玄不是王母會的人,但這也不代表他去了太湖就一定安全。她從蘇州城逃出,勢必是處處小心謹慎,她與令狐玄並無交往,更談不上信任,既是如此,去投奔一個她完全不信任的人,可能性極小。”
“長齡所言甚是。”錢光涵微微頷首:“她唯一的出路,隻能是往南走。”
錢歸廷忽然道:“爹,她有沒有可能逃去靈岩山內庫那邊?”
“內庫?”劉宏巨雙眉一緊:“太爺,二公子的猜測,大有道理。”指著地圖一點道:“靈岩山距離蘇州城不過幾十裏地,麝月倉促之下,很可能真的往靈岩山去。靈岩山有薑嘯春的數百精兵,而且上山的道路隻有一條,上山本就困難,當年建造內庫,打造的如同銅牆鐵壁,攻打靈岩山本就困難,如果她躲在內庫裏,那還真是麻煩。”
“自然也有這個可能。”衛泰然微微點頭:“但可能性並不大。內庫雖然是銅牆鐵壁,可它有一個致命的弱點,那就是水源。內庫之中,沒有水源,用水都要從山下運上去。隻要堵住下山的出口,將他們困在山上,用不了多久,就能將他們活活餓死渴死。麝月雖然倉促逃命,但她對內庫的情況了若指掌,知曉內庫這個弱點,未必敢上山。”
錢歸廷皺眉道:“不去太湖,不去內庫,難道她一直往南走?”想到什麼,臉色有些難看道:“如果她一直往南走,去了裴孝恭那裏.....!”
鎮國大將軍裴孝恭坐鎮桂陽,統帥南方軍團鎮守帝國南線,麾下擁有七八萬兵馬,除了北方四鎮,是帝國兵力最強的軍團。
錢歸廷此言一出,有幾人臉色就微微變色。
如果麝月到了裴孝恭那邊,擁有南方軍團的保護,自然是誰也不能再碰到她一根毛發。
袁長齡卻是微微一笑,搖頭道:“如果在令狐玄和裴孝恭之中選擇,我相信她寧可選擇去太湖,也不可能去桂陽。”
“袁先生為何如此肯定?”下首一名身材魁梧的漢子疑惑問道:“她北上回京的道路被切斷,隻能往南去,而裴孝恭手握大軍,隻要到了桂陽,自然是穩如泰山。”
袁長齡笑道:“其一,從蘇州去往桂陽,近千裏路途,麝月出身宮廷,嬌生慣養,豈能經受這千裏顛簸。其二,裴孝恭不是麝月的人。”頓了頓,撫須微笑道:“諸位莫忘記,裴孝恭能夠有今天,是夏侯家一手提攜,這兩家都是開國十八神將的後裔,關係一直都很親密。”
眾人立時恍然大悟。
裴孝恭是大唐的臣子,卻不是麝月的臣子。
裴孝恭坐鎮南方十幾年,穩若泰山,一直以來錢糧充足,歸根到底,就是因為國相夏侯元稹始終在背後大力支持,夏侯家掌控著戶部,比起北方四鎮,戶部對南方軍團所需的錢糧從來都不會有絲毫的猶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