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營之內,人聲鼎沸。
三名夜鴉已經靠近蘇長雨身邊。
將軍最近一陣子一直在外勘察地形,將軍務交給蘇長雨,而且留下三名夜鴉在蘇長雨身邊協助。
夜鴉都是將軍身邊近衛,騎射功夫自然是出類拔萃,而且這些人常年駐守沃野鎮訓練兵馬,留下來的任務,本就是協助蘇長雨對這些騎兵進行更嚴苛的的訓練。
此刻營中陡然出現變故,三名夜鴉也都知道事情不妙。
蘇長雨和三名夜鴉都是將軍麾下近衛,既是戰友,又是兄弟,瞧見形勢不妙,自然是要護住蘇長雨,即使對方人多勢眾,夜鴉也都是鎮定自如,並不慌亂。
蘇長雨抬起手,眾人聲音倒也都靜下來。
“宇文承朝,那些軍資,是否已經運回京都?”蘇長雨心知今夜變故與宇文承朝有著直接的關係,要想平息變亂,必須先要穩住宇文承朝。
宇文承朝陪同宇文老侯爺前往京都,老侯爺途中遇害,宇文承朝卻是下落不明。
將軍派人找尋宇文承朝,卻一直沒有任何音訊。
今夜此人突然露麵,本就是十分反常。
在這除夕之夜,宇文家的舊部突然發難,這當然不是臨時起意,蘇長雨心中清楚,今夜的變故,事先必有密謀,宇文承朝早已經和袁尚羽等宇文家的舊臣暗中聯絡。
隻是這些人做事極其隱秘,自己竟然沒有絲毫察覺。
宇文承朝道:“目下所有的軍資都被囤積在奉甘府城的驛館之內,有重兵守衛,等到甄家的家財被抄沒之後,這些金銀財物便會全都運走。”
蘇長雨冷笑道:“既然財物還在西陵,你有什麼證據證明那些財物一定是要運往京都?你是從何得知?”
“中郎將,我不與你爭辯。”宇文承朝淡淡道:“朝廷之前有過旨意,黑羽將軍負責西陵的所有軍務,而錢糧輜重,則是由都護府來籌措。正因為如此,宇文家所捐獻的軍資都繳納入都護府倉庫。如今京都來的太監將所有捐獻財物轉移到驛館,所為何故?這裏有數千將士,將軍不在營中,中郎將代表的就是將軍,你是實話實說,還是要欺騙所有人?”
蘇長雨臉色冷峻。
將軍自然不希望那些軍資被運回京都,為此對裴侍卿很是不滿,立場也是對立。
但這時候宇文承朝一番話,卻已經讓將士們誤以為將軍和裴侍卿沆瀣一氣。
蘇長雨當然知道,宇文承朝既然敢站出來,手中自然握有證據,自己如果說並無此事,宇文承朝定會拿出證據來,到時候將士們便會以為自己是有意隱瞞,誤會隻會更深。
“京都來人,確實有運回軍資的打算,但將軍並沒有答應。”蘇長雨終於道:“隻要將軍不答應,誰也不能從西陵帶走一枚銅錢。”
“好!”宇文承朝點頭道:“將軍英明。中郎將,我再問一句,運走軍資,是朝廷的意思,還是裴侍卿個人的意思?是朝廷想要放棄西陵,還是裴侍卿瞞著朝廷中飽私囊?”
蘇長雨心下冷笑,卻不得不承認,宇文承朝這句話可是厲害至極。
一旦承認是朝廷的意思,朝廷放棄西陵,必然會引起所有將士的憤怒,有宇文承朝煽動,兵變必然難以製止。
將士們也開始騷動起來。
“朝廷不會放棄西陵。”忽聽得一人沉聲道:“聖人英明睿智,豈會丟下西陵百萬軍民不顧?”隻見一人從人群中走出來,一身黑甲,正是莫蒼行。
莫蒼行本是樊騎統領,三騎整編之後,將軍委以重任,由莫蒼行統領騎兵右營。
袁尚羽等人是宇文家舊部,事先又明顯與宇文承朝暗中聯絡,今夜之變,這夥人勢必與宇文承朝立場一致,站在同一陣線。
莫蒼行卻是樊騎統領,並非宇文家舊部,蘇長雨見他站出來,一時摸不透他心思。
“莫統領說的是。”宇文承朝頷首道:“我也覺得朝廷不會丟棄西陵,否則何以向天下人交代?”
莫蒼行走上前,向蘇長雨拱手道:“中郎將,裴侍卿從都護府運走軍資,這是事實,正如大公子所言,裴侍卿這樣做,無非有兩種可能,一者是受朝廷的吩咐,二者是擅作主張。我和所有將士都相信,朝廷不會下達這樣荒唐的旨意,所以唯一的可能,就是裴侍卿瞞著朝廷中飽私囊。”
蘇長雨道:“此事將軍總會給大家一個說法,沒有軍令,擅自聚集,你們是否視軍法於無物?”
“中郎將不必動怒。”莫蒼行道:“大家一起前來,無非是不想讓西陵再重蹈當年的覆轍。”抬手指向黑陽城方向,冷聲道:“據我所知,裴侍卿今日前來參加壽宴,如今就在黑陽城內。利用職權,中飽私囊,將軍資占為己有,如此大罪,定要嚴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