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逍沒想到第一次與將軍正麵相見,將軍便將虎頭玉佩的秘密告訴自己。
他有些奇怪,不知道將軍為何會在這個時候提及虎頭玉佩。
將軍在說話,秦逍手上也沒有閑著。
年輕人幹事情還是很利索,將一桶水澆灑過後,將軍才向秦逍招了招手,秦逍忙靠近過去,將軍指了指地麵,道:“坐下吧。”
秦逍一愣,但將軍有令,自然不敢違抗,就在地上坐了。
這時候看將軍,倒像一個極普通的老頭兒,他身體硬朗,粗須如針,看上去也就不到六十歲年紀,但頭上大片白發。
秦逍心下感歎,知道當年將軍帶領長生軍撤出西陵,這一走就是十六年不曾再踏足西陵的土地。
對於一位駐邊大將來說,從手中遺失的疆域無法收回,那是畢生之恥。
將軍這十六年來所承受的壓力,自然也不是一般人所能承受。
他不知道將軍要和自己說什麼,更詫異於將軍對自己如此親切,還真是有些受寵若驚。
以武勳而論,黑羽將軍並非大唐地位最高的將軍,他是二品將軍,在他之上,至少還有鎮國大將軍和左右護國將軍。
可是論起威名,大唐恐怕無人能出黑羽將軍左右。
此刻自己就坐在這位名動天下的將軍邊上,而且這是秦逍多年前就心向往之的偶像,此時還真是覺得如同在夢中一樣。
“我年輕的時候,遇上一位高人。”將軍和顏悅色道:“他是一位道士,很有些神通,精通陰陽之術,算卦很準,所以我讓他也為我算了一卦。”抬手撫須,道:“他算出我的命格是乘風得勢。”
秦逍道:“乘風得勢?將軍,我聽說有十大貴命命格,乘風得勢便是其中之一,將軍果真是大貴之人。”
“你懂命數?”
“我在監牢當差的時候,裏麵有一個囚犯也精通卦術。”秦逍摸摸頭道:“我無聊的時候,和他閑話,他和我吹牛時候就會說些命格之類的。不過我不信他,他要是會算卦,怎地算不到自己會進監牢?但他說的十大命格,應該還有些門道。”
將軍笑道:“倒也不能這樣說。每個人這一生之中都會有災有福,有些災難還真是躲不過去,他也許真的算到自己要進監牢,但是不敢輕易改變命數,否則會有更大的災禍。”
“將軍說的是。”秦逍忙道。
“那你知道乘風得勢是什麼命數?”
秦逍搖搖頭,道:“他也沒有細說,我有時候聽的糊塗,也不想聽他說。不過記得乘風得勢是十大貴命命數之一。”心想將軍都已經威震天下,得到聖人的寵信,自然是大貴之命。
“所謂的勢,便是在逆境之中取得優勢。”將軍道:“本是死局,卻能夠扭轉乾坤,化死為生,這就是得勢。”將軍摸著自己鋼針一般的胡須,緩緩道:“可是若要得勢,就需乘風。”
秦逍知道這時候最好不要插話,聽將軍說就好。
將軍召自己過來,又莫名其妙地和自己說這些頗有些玄奇的話,秦逍自然將軍不可能閑來無事在這裏說些廢話,他既然說起,勢必有其深意。
“道士說,我這一生,若要得勢,便要三次乘風。”將軍平靜道:“遇八騰雲,逢子順為,這就是那道士給我的箴言。”
“遇八騰雲,逢子順為?”秦逍隻覺得雲山霧罩,小心翼翼問道:“將軍,您自然已經解開其中的意思。”
將軍含笑道:“逢子順為,那該是有子嗣為我乘風,遇八騰雲,應該就是我的歲數。不過我並未成家,至今也是孤身一人,如此那子嗣又從何而來?三十八歲的時候,我收了韓雨農為義子,也正是那一年,我被調到了西陵,在夏都護麾下聽令,兀陀之亂的時候,夜破王帳,這就該是借子乘風。”
秦逍臉色微變,這時候才知道,韓雨農竟然是黑羽將軍的義子,在此之前,可從來不知。
“四十八歲的時候,也就是十年前,我身患重疾,大限將至。”將軍微笑道:“當時我甚至已經交代了後事,隻是想到西陵還沒有回到大唐之手,並不甘心就那樣死去,想到我的命數,收了蘇長雨為義子,說來也怪,病情竟然漸漸好轉,從鬼門關走了一遭,竟然又活轉過來。”
秦逍心下苦笑,暗想原來蘇長雨也是將軍的義子。
這時候想到當初在龜城時候,韓雨農為防萬一,囑托自己去找蘇長雨,還要自己勸說蘇長雨不要輕易報仇,此時終於明白,這兩人都是黑羽將軍的義子,感情自然極深,韓雨農若是遇到意外,蘇長雨當然不會善罷甘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