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愈加昏暗,老侯爺始終沒有讓人點燈,這讓屋子裏眾人的麵部輪廓顯得有些模糊不清。
“侯爺,讓朝廷接納我們,實非易事。”孟舅爺輕歎道:“二爺在京都為人質,他派人過來說過,京都的許多官員私下裏對西陵世家多有非議,甚至有人上折子說我們是要分疆自立,聖人雖然沒有理會那些折子,卻也沒有對那些上折子的官員予以懲處,由此可見,聖人對那些折子也並非完全反對。”
宇文承陵點頭道:“父親,這十幾年來,對西陵世家的非議從來沒有中斷,去往京都過的人回來都說,京都戲院裏將當年雪夜擒可汗的事情編纂成了台本,那黑羽將軍在戲台上自然是威風凜凜,但卻將我們西陵世家說成是縮頭烏龜。”冷笑一聲,道:“好像當年兀陀人被擊退,都是黑羽將軍一人之功,我們西陵世家沒有寸功。”
老侯爺淡淡道:“要讓朝廷接納我們,最好的辦法,自然是向朝廷表忠心,而表示忠心的最好法子,就是為朝廷立下大功。”
“侯爺,如何立大功?”
“這兩封密函就是我們立功的機會。”老侯爺目光深邃,神色冷峻:“甄家勾結兀陀人,投敵叛國,如果我們幫朝廷解決了這些叛逆,聖人自然是聖心大悅,我們與朝廷的關係,也會得到扭轉。”
白掌櫃已經含笑道:“侯爺運籌帷幄,智略深遠。在朝廷的眼中,一直視西陵三大世家為一黨,如果我們鏟除了甄家,甚至將這些叛逆押解進京,朝廷一定會覺得我們宇文家為了忠心大唐,並不包庇甄家,而且也可以以此堵住那些非議宇文家的嘴。”抬手撫須道:“這兩封密函即使交給朝廷,朝廷心有顧忌,也不會對甄家輕舉妄動,可是如果我們代替朝廷解決此事,爾後將證據和叛逆都交給朝廷,同時懇請聖人下旨,調派唐軍進駐西陵,你們以為聖人會如何想?”
屋內頓時一片寂靜。
片刻之後,孟舅爺才道:“即使如此,也不能保證朝廷不會秋後算賬。”
“聖人願意看到臣子對他的忠心。”老侯爺道:“在聖人心中,一直有兩塊心病,一個是我們西陵,一個是南疆。我們主動向朝廷表示忠心,而且立下如此功勞,聖人又豈會視若無睹?”
宇文承朝道:“父親,如此一來,不但可以向朝廷表示我們的忠心,而且可以讓唐軍進駐西陵,早做準備對付兀陀人,可謂是一舉兩得。”
袁尚羽始終沒有敢說話,此時終是道:“侯爺,莫說甄家已經投敵,即使沒有投敵,西陵三大世家的兵馬集結在一起,也不到三千人,這點兵力,在兀陀人麵前不堪一擊。兀陀人殺來之前,我們根本不能招募兵馬,否則朝中定然有人汙蔑我們是要謀反。可是等兀陀人殺過來再招募兵馬,時間已經來不及,而且臨時招募的兵勇,隻是一群烏合之眾,根本無法與兀陀人作戰。”頓了頓,才道:“若要保全西陵,就隻能讓唐軍進駐。”
“秦逍,你有什麼想法?”白掌櫃忽然問道。
秦逍抬起頭,想了一下,才道:“甄家投敵,正如老侯爺所言,對我們反倒是一個天賜的良機。鏟除甄家,不但可以清理我們身後的威脅,而且還可以向朝廷請功,一舉兩得。”
“甄家的實力也並不弱。”宇文承陵道:“他們的狼騎驍勇善戰,不可輕視。”
白掌櫃撫須笑道:“諸位莫忘記,還有十來天,就是祭山之日,西陵各大世家都會前來宇文郡,甄家自然不知道我們已經洞悉他們投敵的行徑,不出意外的話,甄華清定然會親自前來祭山,而那時候,正是我們出手的好時機。”
“不錯。”宇文承朝握起拳頭,目中閃光:“甄家要來祭山,總不能將八百狼騎全都帶來,進了咱們的地盤,要將之鏟除,不過是輕而易舉。”
孟舅爺皺眉道:“前次甄煜江被刺......!”向秦逍瞥了一眼,繼續道:“經過那次事件,甄家定然會更加小心。據我所知,甄家這些年暗地裏豢養了諸多高手,聽聞狼騎統領史陵就是一位武功了得的高手,即使狼騎不會全都帶來,甄家此行的護衛力量也絕不可輕視。還有,樊家那邊是什麼態度,咱們還不知曉,侯爺,甄家投敵,是否要暗中與樊家通個氣,到時候我們與樊家聯手,必能將甄家一網打盡。”
“舅爺,侯爺也想過與樊家商議此事。”白掌櫃神情變得嚴肅起來:“可是我與侯爺商議再三,覺得這事情暫時不必與樊家通氣,以免節外生枝。樊家實力遠不及我們與甄家,而且他們心裏怎樣想,我們並不清楚,人心隔肚皮,如果我們的計劃被樊家知曉,要是樊家走漏風聲,事情便大大不妙。”頓了頓,唇角泛起一絲淺笑:“而且這次剿除甄家的功勞,我們又何必分給樊家?獨一份的功勞,我們宇文家自己得了就是,倒也沒必要一分為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