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黑的時候,隊伍停下來宿營,劉文軒帶著趙毅率先離去。
商隊之中,早就準備了幾套兀陀人的衣衫,秦逍和大鵬換上兀陀牧民的衣裳之後,若不走近細看,倒也認不出是從關內來的唐人。
兩人收拾妥當,也不耽擱,啟程往西風堡方向去。
商隊如今在兀陀人放牧的地方,大家都知道荒西死翼便是膽大,卻也不好再往這邊過來,畢竟一旦被兀陀人發現了蹤跡,必然會集結兵馬窮追不舍,荒西死翼那就是自惹麻煩。
兩人連夜出發,一口氣趕了幾十裏地,進入了兀陀放牧區。
兀陀汗國的疆域其實很為廣袤,雖然以兀陀八部為主體,但其下的部族紛繁如毛,短短幾十年,許多部族的生活方式還沒有徹底改變,依然保持了原來的習慣。
白狼部族控製的地方不小,不過戈壁沙地占據了大片的地方,此外便是放牧的牧民,這倒與兀陀人的生活方式大致相同。
二人連夜穿行在廣袤的原野上,倒也時不時地經過牧人的營地,但都是零散的幾處帳篷,他們不去打擾,牧人似乎也習慣有人在原野奔馳,並不在意。
兩人幾乎是馬不停蹄,到第二天黃昏時候,依稀往前前方出現山巒的輪廓,秦逍打開地圖,上麵倒是畫的很清楚,向大鵬道:“大鵬哥,前麵是狼突山,看地圖上所畫,路途也不短,那裏山道崎嶇,不好走,我們今晚不一定能過得了狼突山。”
“狼突山我聽過。”大鵬道:“早年往西去的商隊聽到狼突山就會變色,那是前往唐人市途中最凶險之地,綿延幾十裏地,道路確實不好走,許多窮凶極惡之徒就以狼突山為獵食之地。”
“現如今情況如何?”
“兀陀人派兵清剿了多次,除掉了混跡在狼突山附近的多股馬匪。”大鵬道:“現在狼突山很少有馬匪出現,不過運氣不好,還是會碰上一些打野食的野狗。”
“打野食?”
“兀陀也有許多活不下去的百姓。”大鵬解釋道:“膽子大的,就會聚集在一起,埋伏在那片山裏,找機會下手。他們的人數不多,而且白天也不敢行動,往往是幾個人在夜裏埋伏在那邊,如果看到落單或者實力弱小的行人,就會衝出來劫財。商隊稱呼這些人為野狗,那是嘲諷的意思,他們沒有馬賊那般凶悍,隻能欺負弱小,撿些骨頭吃吃而已。”
秦逍笑道:“這倒是很形象。”頓了一下,才道:“大鵬哥,咱們已經趕了一天的路,今晚就算進了狼突山,也走不出去,我的意思是,明天天一亮,咱們再進山,那時候視線好,而且如你所言,也不會再遇到野狗,一天的時間肯定可以走出狼突山。”
“按你說的辦。”大鵬點頭道,四下看了看,抬手往南邊指過去:“王兄弟,你看那邊,有幾頂帳篷,要不咱們今晚就在那邊借住一宿。”
秦逍道:“那是兀陀牧民的帳篷?”
“你放心,雖然咱們和兀陀人打過仗,但兀陀人並非都是窮凶極惡。”大鵬笑道:“兀陀牧民都很好客,待人熱情。咱們沒有帶帳篷,夜裏要是睡在這邊的草叢裏,明天一早,臉上就都是被蟲子咬的血疙瘩。你可別小看這裏的毒蟲,凶得很,有些毒蟲甚至能要了人的性命。”
“有這麼凶悍?”
“不是危言聳聽,以前確實有人被毒蟲要了性命。”大鵬道:“今晚如果不進山,就必須找牧人借宿,他們生活在這裏,知道如何對付毒蟲。”指著那邊的帳篷道:“看起來隻是個簡單的帳篷,但他們紮帳的地方,熏了藥材,那些蛇蟲都是不敢靠近。商隊到了這片草地紮營,有時候沒有帶藥,還要找他們買,像咱們這樣零散的旅人,他們也樂於收留,臨走的時候,給他們留下點銀錢也就是了。”
秦逍想了一下,才道:“大鵬哥,咱們雖然穿著兀陀人的衣服,可是麵相一看就不是他們的人。我們投宿,他們會不會走漏消息?”
“你看這裏的水草並不算茂盛。”大鵬倒是頗有些經驗:“所以這裏的牧民絕對不是兀陀部族的人,隻是很小的部族,那裏加起來也就五六頂帳篷,最多也就幾戶牧民人家,他們是兀陀最普通的百姓,不會認識什麼有權勢的人,而且這裏比較偏僻,且不說他們不會報訊,就算真的報訊,一時也無處可報。”看了秦逍一眼,笑道:“他們住在這裏,離唐人市那邊還有不少路途,恐怕連唐人市發生什麼都不清楚,在他們而言,日出而牧日落而息才是生活,沒有必要去惹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