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叮當,叮叮當....”
凱特村裏的鐵匠鋪發出節奏感十足的敲擊聲。
十八歲年輕小夥李伯德手握大鉗,緊緊咬住燒紅的生鐵任由老父親用小錘敲打。
每敲打一下,炙熱的鐵錠上都會濺射出大量的廢屑。
由於常年累月如此,套在身前的牛皮圍裙也斑駁點點,輕輕一抖就有無數鐵屑掉下。
李凱恩神色專注,呼吸沉穩,隨著身體的起伏把握節奏。
忽然屋外熙熙攘攘,有孩童急奔向著村子深處跑去,嘴裏還叫嚷著來外人了。
李伯德心思開叉,轉頭瞅了一眼,立即就換來老父親的低喝:“收回心思,別誤了這一單活計!”
李伯德轉頭凝重起來。
這打鐵要的就是專心致誌,若有半點分心,手裏的材料都會因為失誤成為廢品。
“是父親!”
當最後一錘敲定,李凱恩接過李伯德手裏的大鉗,轉身就放入水裏冷卻。
升騰的蒸汽使這幹燥的鍛造房有了些許濕氣,可片刻後又被炙熱化解。
趁此時間,李伯德看到門外站了好幾人。
為首之人一頭白發身材魁梧,披著北原獸皮做成的衣服,關節處還有些許鐵片護著,一雙厚實的皮鞋沾滿塵泥,看上去都很重。
麵對這樣的陌生人,李伯德大致也猜到對方是從什麼地方來的,低聲問了句。
“幾位客人,有什麼需要幫助嗎?”
奧斯古抬眼看了看坐落在村口不大的鐵匠鋪,一眼看去,裏麵並無什麼異常。
倒是年老的那位老鐵匠跛著腳,行動有些別扭,像是曾經收到過什麼傷害。
可他畢竟不是專業醫師,一時半刻也看不明白,就當是個跛腳鐵匠,沉聲道:“小哥,我們打北邊來,見你們有些手藝,正好我這裏的斧子壞了,看能不能修修?”
說完,就從身後拿出一柄臂長的利斧放在台前。
李伯德沒敢去接,回頭就叫著老父親。
“老爹,有客人想要修東西!”
李凱恩處理了先前的鐵錠,也知外麵有人來了,一瘸一拐走了出來。
眼見是從北原而來的人,麵上就沒有好臉色。
“幾位是從北原而來?”
奧斯古聞言一愣,隨即就想到金鷹帝國與北原各部都有摩擦,幾百年裏也不知道交手過多少次。
這種深刻的仇恨打小就埋在了心底。
一般時候,金鷹人是不會主動幫助北原人的。
現在是他們求人,也就急忙解釋:“老板們別誤會,我們是傭兵,是接了任務來的。”
奧斯古撩開胸前的皮裘,露出傭兵公會的徽章。
那東西黃澄澄,泛著潔白的銀邊。
李凱恩見狀,這才收斂了一點自己的臉色,但也沒有太大的改變。
“你們是要修理這把斧子?”
“是的,”奧斯古回道。
李凱恩拿起斧子仔細琢磨,越看臉色越是慎重,隨後直接放在了台前。
“不好意思,這斧子我們修不了?”
奧斯古沒想到老鐵匠拒絕的這麼果斷,心裏也是緊了緊,臉上卻沒有表現出來。
可他身邊的壯漢就不樂意了,大聲嚷嚷:“老鐵匠,你不會是沒有學到家吧?這麼簡單的修補都做不到?”
奧斯古聞言,一把拉回自己的老弟,對著李凱恩抱歉:“對不住了老板,我這兄弟不會說話,多多擔待,你看看能不能隨便補補?”
隨便補補?
李凱恩皺起了眉頭,眼神裏有著說不清的意思。
曾經他也是駐紮在北境對抗北原的軍士。
因作戰英勇,被提拔為百夫長,可惜在一次戰役中傷到了腿部,導致不能長時間行軍,這才被迫退役。
當時他才三十出頭,正是建功立業的時候。
怎料來了這麼一場厄運,索性拿了補助回了老家,並收養了李伯德。
畢竟在這裏,絕大多數的人都靠著種地過日子。
像他這種傷了腿腳之人,好姑娘都不會看上他。
一來二去,也就沒有娶妻的打算,還不如養大自己在回家途中撿來的孩子。
隨著李伯德的長大,李凱恩越來越感覺李伯德身上有著一種讓自己熟悉的味道。
自記事起,李伯德每天都準時準點起床穿衣,並陪著李凱恩鍛煉,這麼多年過來,都沒有讓李凱恩操心過。
或許隻有三年前外出的那一次,讓他擔憂了好一陣。
不過安全回來也就放下了心。
如今就指望著過些安心日子,看著李伯德娶妻生子,也就能瞑目了。
萬萬沒想到,平日裏少有來君山的傭兵竟來了這裏,並且還是北原人,那就不得不讓他多留意一番。
為了拒絕對方,還是給出了自己的解釋。
“客人,這是北原的符文戰斧,一般的修理隻會破壞它的品質,小的並不會符文,因此不敢接下這單生意。”
聽完李凱恩的解釋,奧斯古也皺起了眉頭。
符文技術是他們北原特有的一種力量方式,北境雖然也有會的,但人數太少,走遍北境可能都找不到幾個。
要想完全修複這把戰斧,憑他的麵子,還請不到那些人。
長歎一聲,擺了擺手:“老板按照你的手藝修吧,能怎樣就怎樣。”
李凱恩一愣,兩眼從上到下又打量了一下眼前的壯漢。
要知道在北原,一把好的武器絕對是致命的誘惑,任何北原戰士都不會輕易損毀,除非是遇到了什麼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