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蹄糕,蘿卜糕,蒸排骨,小籠包……這是特意從海邊運回來的特產,膏蟹,好吃但不能多吃,等你身體好了,吃多少都可以。”
“好次好次!小九快吃,二哥給你攔著,不給心髒的人吃。”
“吃都堵不住你的嘴。”
“老二,不許沒大沒小。他再如何也是太子殿下,實在氣不過,夜裏套上麻袋,別太明顯。”
太子殿下:……我聽得見
太子殿下覺得自己受到了傷害,花九盞就算了,自己選的跪就跪,可這兩個人什麼意思,他是太子殿下,不需要尊重,不要臉的嗎?
“太子殿下,最後一隻膏蟹了,您還沒吃飽嗎?”
花棲樗太子口中奪食,搶下最後一隻膏蟹剝好放在花九盞的碗裏,臉上笑著,眼神不善。父親真是老了,皇子那麼多,怎麼就看上了這個沒有眼力見的家夥。
“怎麼了?別多想,等你吃好了,大哥都告訴你,好不好?”
愣神的功夫,花九盞被摸了腦袋,咽下嘴裏的小籠包,喝了口湯,沉默點頭。原來他也是可以被精致的養著,不需要刻意偽裝,不用偷偷翻進別人家的廚房,偷吃一口蘿卜糕。
有大哥在的感覺,真好啊。
“二哥,我想吃烤豬蹄,現在就吃。”
花九盞突然來了這麼一句,嘴裏塞太滿的花柘稷沒反應過來噎住了,噎死之前被花棲樗一杯水救過來,袖子一抹嘴,轉身就跑,一邊跑還一邊喊。
“等我,二哥現在就去!”
小九搭理他了,肯定是不生氣了,一定要把烤豬蹄買回來,眼下天大的事情都沒有哄小九重要。
花棲樗忍住扶額的衝動,自家這個蠢弟弟喲。
“我想……”
送走一個,花九盞把目光投向太子殿下,看著太子殿下小期待的眼神,花九盞笑容無害且真誠。
“我想吃村裏土坑的烤洋芋。”
“隻有這個?”
太子殿下艱難開口,視死如歸地起身,步履千斤地朝外走去,背影淒涼。
“要不,再來一串冰糖葫蘆吧。”
聽到這句,太子殿下腳步明顯變得輕快,不一會就走遠了。院子裏隻剩下兄弟兩個,一人捧著一副碗筷,安靜吃飯。
食不言寢不語,花九盞吃的差不多,端著碗甜湯小口喝著。
花棲樗放下碗筷,喝了漱口茶,從懷中掏出一枚令牌放到桌子上。
“你走之後,我查了很多,你同我所講中遺漏的東西,我都查了。”
甜湯香甜,潤過喉嚨,暖了五髒,花九盞放下碗,喉嚨裏微有苦澀,這湯還是不夠甜的。
“花家軍認令不認人,冠禮後由父親授予,你與二哥的令牌我曾貼身佩戴,日夜摩挲。在你們假死避世的時候,我派出去一波又一波的人,查了三五年,一點消息都沒有。我與兄長分離短短時間,就查出了不少東西,足見,花家軍認令是假,認人是真,他們隻是不認我。縱使我權勢滔天,他們也是不認我。”
花九盞單手托著下巴,另隻手卷著頭發,眼尾餘光瞥見罩在黑袍裏的人,站在牆頭,無聲無息。花棲樗也察覺到了,掃過一眼,微微蹙眉,不悅。
“倘若真有那一日,花家軍隻會認你為主。這是自你出生定下的死律,不會因為任何外力而改變。小九,你經曆的許多事絕非表麵那樣簡單,我推演了無數次,都看到幕後有人在推動著一切。我知道你不信我們,但是,你也不要全信你身邊的人,再給大哥一點時間,再等等好不好?”
好啊。
花九盞多想就這樣一口答應,做回那個不知憂愁的小公子,可是已經遲了。
他搖頭,沒有開口,拒絕寫了滿眼。
“大哥,你回頭看看。”
花棲樗回頭,他身後站了十二個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花九盞站起身,走到花棲樗身邊。
“他們被卷進這場殺戮,不得善終。隻因為我的一念善意,他們為我收斂屍骨,卻被折磨致死,死後還要挫骨揚灰。你說的,我都知道。我知道有人在謀劃什麼,也知道身為棋子,命不由己,可是不甘心啊。我現在放手和你回去,便是重新落回那人手裏,任人擺弄。大哥,你查了那麼多,可有查到父親同陛下的交易?”
“查到了。”
三個字,重若千斤,花棲樗垂眼,這件事他沒得解釋。
拆了宗祠,燒了族譜,已經是他能做到的極限了。父親用小九和陛下做交易,是他後來查到的。
“在真正醒來之前,承載了全部記憶的我惶惶不安,夜難安眠。不變的,改變的,都沒有脫離命運的軌跡,所有的一切都在按部就班,隻有我一次次被碾壓在輪回裏,血肉模糊。花家軍看似是保皇黨,可事實真的如此嗎?你與二哥暗中幫助太子殿下,幫了多少我的人還在查。但父親不是,父親在想什麼呢?想用他的小兒子換取部分的皇權,為以後的大業奠定基礎,隻是一個無關緊要的兒子,不是自小留在身邊,也不是他親自教導的,沒了就沒了,傷心幾日,總會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