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早春二月謀新生 浪裏白條渡長江(1 / 2)

滾滾長江,宛若一條巨龍蜿蜒奔騰,浩浩蕩蕩、氣勢如虹從世界屋脊青藏高原發祥,自西向東流淌、咆哮六千三百多公裏,最終融入煙波浩瀚又混沌的黃海與東海交彙地方。長江,作為中華民族母親河也是亞洲第一長河,養育和滋潤著兩岸流域的勃勃生機和燦爛文明。

在長江尾與大海彙合處,有個江心洲。常柏宗和老婆常陳氏一直生活在這裏。男人已經四十多了,但膝下無兒女,夫婦倆以種地為生,同時農閑時候也會男人出去打打漁、女人在家紡織和幫人做女工針線來補貼家用,生活算不上富足,但也溫飽、安樂。江心洲的地並不肥沃,雖然是長江中下遊衝擊下來的泥沙堆積成的土地,但是因為長年浸漬著海水,鹽堿性重,盡管經常加料沃肥但也產量一般,加之海風、大雨侵襲,莊稼收成也就勉強糊口。近些日子,常柏宗一直遠眺長江北岸的新沙洲,尋思著什麼時候到那邊去多租種些地,雖然也是新沙地,不肥沃,但是向崇明糧戶交的租子要少很多。多包租幾畝地,一年下來也要比現在收成好很多。

過了寒冷的冬天。二月二,龍抬頭的時節,春的氣息中依舊帶著刺骨江風。常柏宗搖著打漁的小舢板,帶著老婆常陳氏和僅有的細軟、舊衣裳,在風浪中過江。

長江尾流域是長江最寬闊的水麵,風向不定,浪頭時不時地向常柏宗夫婦倆打來,冰冷的江水,刺骨的江風,讓人凍得渾身戰栗。幸虧常柏宗長年種地勞作、風浪裏打漁練就了一身好筋骨,但是常陳氏因為全身被打濕了,渾身發抖,臉色發紫,卷縮成一團,連張口的說話力氣都沒有。江風吹,大浪打,在初春的長江尾行舟,江中舢板漂浮的夫婦倆顯得那麼單薄,那麼微小,似乎隨時可能一陣大風浪打來,整個舢板就會被長江巨浪吞沒。搖曳著舢板一陣後,常柏宗索性脫掉破舊單薄的外套,光著膀子奮力搖曳著,任憑風吹浪打,如同一個向長江宣戰的勇士,在波濤中喘氣怒吼,喊著號子,給自己鼓勁。正可謂:浪裏白條,好漢一條,出入風浪,虛名不浪。

花了大概一個多時辰,終於到了江北麵的新沙洲,靠岸的時候看到了,蘆葦蕩附近一輛牛車和一個年輕人,他早早等著,在用力揮臂。“水生兄弟!”常柏宗大聲呼喚並有力地揮舞手臂。那個叫水生的年輕人是常柏棕以前村子裏的鄰居,全家在這邊租種地。水生趕緊拴好牛車,靠江邊將常柏宗夫婦倆拉上岸,讓他們在附近的蘆葦蕩擦幹身子,換上幹衣物。上了牛車,常陳氏終於喘過氣來了,但是身體還在顫抖厲害。水生拉著牛車往前趕路。常柏宗抱著老婆,用自己身體的熱度來溫暖對方哆嗦的身子。他憐愛地看著自己的女人,經曆了一頓風浪折騰,有種落難感的常柏宗望著前方的新沙洲土地,憧憬著未來,也盤算著接下來的並不輕鬆的日子。牛車慢慢往前,顛簸著,吱嘎吱嘎地搖晃著......

當太陽快西落的時候,水生將常柏宗夫婦倆送到了村子。租地管事的人是崇明糧戶的親戚,深水綠綢緞褂子包裹著肥胖的身材,搭著眼皮,抽了幾口水煙,指著常柏宗對水生說:“這個就是你的鄉黨?”水生和常柏宗點頭欠身說:“是的,管事先生”。“你想要種幾畝地?”管事的問。“二十畝!”常柏宗鏗鏘有力地回答。“什麼?二十畝!?”管事的一驚,兩眼放光,小眼睛上下打量了常柏宗一下說,“好大的口氣,就你們夫婦倆要種那麼多地?你們幹不動的。”又搖了搖頭說,“胃口太大了。”“管事先生,您放心,二十畝地,我們保管把它給種得綠油油的,每畝租子跟水生他們一樣,一分一厘不少,年底交足。”常柏宗自信地回答。既然看到對麵的人如此堅決,而且現在也是土地多,願意跑過來租種地的人也不多,既然人家那麼堅決,管事先生也就順水人情同意了。雙方拿出租約,簽字畫押,手續辦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