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喜酒天已經黑了,散席之後我們就回去了,路上李即晗都沒有說話,一直默默的跟在我身後。
回到家我洗漱完後準備回房睡覺,剛走到門口看見李即晗站在那棵海棠花樹下看著我。
我看他的神情有些奇怪,還是走過去問他怎麼了。
他看著我,眼裏含著淚水,努力的扯了一個笑容對我說:“原來,真的不吉利。”
哦,原來是因為這個。
這蓋頭啊是要新郎官親手掀開的,不然啊不吉利。
我想,這一路上他都不說話就是因為聽到了媒婆說的這句話吧。
我對他笑了笑,轉身要回房。
李即晗拉住了我,從背後抱住了我,突然哭出了聲。
我真的聽不得他哭,我閉上了眼睛捂上了耳朵,可他的哭聲還是清清楚楚的鑽進了我的耳朵,震到了我的心裏。
我等他哭完,轉過身去,抹掉他臉上的眼淚。
他說:“阿淮,如果當初是我親自掀了你的蓋頭,我們是不是就不會像今天這樣了。”
我笑著對他搖了搖頭。
“這隻是一個說法而已,不然天底下那麼多夫妻,豈不是個個都幸福美滿了,又怎麼會有那麼多像江一揚和我母親那樣人存在。”
他拉著我的手看著我說不出話。
我拉著他在海棠花樹下坐下。
我跟他說:“河燈也好,紅繩也好,又或者是拜月老掛紅綢,不過都隻是些美好的願景罷了,隻是一種寄托,其實,你心裏也是明白的,不是嗎?”
他一直看著我,不說話。
過了很久,他突然開口了,他抓著我的手不肯放,輕聲的問我:“阿淮,其實,你心裏是喜歡我的對不對?”
我不知道他為什麼會這麼問,我總覺得他還有話沒說完。
果然,他接著又說:“阿淮,我在輕甲裏找到了你繡的平安符,是用你的頭發和紅線繡的,是嗎?你如果不喜歡我,你為什麼要給我繡平安符?”
我就知道,他現在問的話我越來越不答不上來了。
我微微笑了一下,不想說話,他卻又開口了。
“阿淮,對不起,我錯了。”
我失笑了,問他又在道哪門子的歉。
李即晗握著我的手收緊了一下,緊張的看著我,然後跟我說:“阿淮,我騙了你,其實,那天晚上我不是真的醉了,我隻是,我隻是想要跟你成為真正的夫妻,我覺得那樣,你就不會想著要離開我了。”
我知道的,我知道他說的是哪一晚。
我說:“沒關係的,我知道你沒有醉。”
李即晗有些震驚,看著我不知道說什麼。
我笑了一下,收回了自己的手,我對他說:“因為,我也騙了你,你看,我犧牲了自己的清白與你一夜歡好,就隻是為了能有機會偷走你身上的玉佩,換我一個可以逃出長安的機會。”
他不相信,他不願意相信,他扭過頭不願意我也不做聲了。
過了很久,我抬頭望著天上的月亮,問他:“你想知道我是怎麼來到這裏的嗎?”
他點了點頭。
我說:“我死了,你知道我是怎麼死的嗎?”
我說:“自殺,我跳海了,你見過大海嗎?人身上綁著石頭跳進去,連屍體都找不到的,最後要麼被魚啃食,要麼爛在海底。”
他一臉不可置信的看著我。
我笑了笑,繼續說:“你想問我為什麼要自殺對不對?很簡單啊,不想活了,在我們那個世界,像我這種籍籍無名又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人比比皆是,我們這樣的人,活著容易,活下去很難,想要活的好更難,死對於我來說,是個比活著更好的選擇。”
“我生在一個很普通很普通的家庭,一個重男輕女的家庭,不過重男輕女在現在來說就是件很平常的事,我很小時候父親因為一些事入獄了,我母親花光了家裏的積蓄還借了很多錢才將我父親保釋出來,可是我祖母不喜歡我母親和我,所以之後他們就和離了,我就沒有人要了,我的祖父將我丟在路邊,是我大姨將我撿回去的。”
“後來他們又在一起了,把我也接了回去,可是家裏欠了很多債,所以我們日子過得非常貧苦,可是就在這麼貧苦的境況,我的母親為了討好祖母為了不被說閑話,她還要繼續生,所以我有了一個妹妹,又借了許多錢,家裏更貧苦了,有了妹妹後自然一切要以妹妹為主,所以實際上貧苦的也隻有我而已。”
“你知道嗎?她還不甘心,她又生,又借錢生,可生下來還是個女兒哈哈哈哈哈哈,於是我就有了兩個妹妹,那時候我年紀大了,也在學堂念書,別人家的孩子再苦一頓飯也能吃飽,可我一頓飯隻吃得半飽她都嫌我吃得太多了,給家裏增加了負擔,後來她幹脆不想供我念書了,省下來的錢用來養妹妹。”
“我多想離開那個家啊,可我那時候年紀也不大,我一個女孩子,我要如何離開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