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眉宇緊鎖,唇色失血,神情間驟然泛蘊起極大的痛苦。
可他早便奄奄一息,什麽都做不了。
一把長劍連著他們的身和心,彼此的鮮血交融在一起,似乎這樣便能再不分離。
兩人躺在血泊裏,旁的聲息都飄散,眼裏心中隻有彼此。
側臉枕在他胸膛,連抬頭的力氣都無。
錦虞雙唇微動,薄弱細語:“如、如果……有來生……我還是會、很喜歡你的……”
纖手滿是血汙,虛虛攥著他披風一角。
“……你呢?”
喉結滾動了下,池衍用盡全身力氣抬起手。
顫抖著,撫上她滑膩的臉頰。
也沒想等他回答,錦虞突然輕輕笑了。
虛渺著聲兒,“阿衍哥哥……”
恍惚是在和他說著悄悄話:“我已有兩月,未來月信,我可能……可能……”
想說的話還未說完,錦虞的聲音漸漸低了下去。
直到捏著他披風的手滑落在地,她再無動靜。
池衍緊閉了眼,眼角隱約有些濡濕。
他薄唇微微顫著,用虛無縹緲的氣聲,將那輩子的話言盡。
“會……”
再多幾世,他都會愛上她。
隻是,他的回答,她再也聽不到了。
他說,要她別再遇見他。
而後來世,她真的沒有再和他一起,她成了東陵嬌貴無比的九公主,而他是楚國首屈一指的大將軍。
不過,有些事偏生就是注定的,兜兜轉轉,也繞不來和她的情劫。
……
承明宮寢殿內,燭火終要燃盡。
錦虞躺在紫檀床榻,額鬢虛汗涔涔。
夢魘一瞬抽離般,她驟地清醒,驚呼之下猛然驚坐起來。
殿中隻有她一人,她急促的喘息分外清晰。
濕潤的杏眸驚怖叢生,緩衝良久,她好似才終於反應過來今夕何夕。
原來曾經的夢都不是夢,都是真的。
她終於也明白,重生前守在他的冰棺旁時,那被她遺忘,卻又害怕想起來的記憶,都是什麽了。
錦虞根本顧不上平靜心神。
那些過往,敲骨吸髓,將她的神智都飲盡。
她驀然掀開被褥。
一身絲衣,玉足赤.裸,滿麵淚痕,卻是不管不顧地跑出了殿去。
她要去找他,她隻想要快點找到他……
殿內“砰”得一聲被她從裏邊撞開。
宮婢嚇得都來不及反應。
而幼潯方端藥過來,更是趕不上喊住她,便見她腳底生風似的,從眼前閃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