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報恩,扶持這樣的皇帝五年,真是他此生最大的笑話。
那雙淺褐瞳仁深沉不見底。
池衍唇邊慢慢勾起一絲嘲弄的痕跡:“養育之恩大於天,說得倒是不錯。”
見他語色平靜,成煜嘴臉討好:“我們相識這麽多年,沒什麽不能好好說的,景雲,你先放開朕……”
池衍隻是看住他,聲音極緩極淡:“有句老話說得好,未生而養,百世難還,先帝的恩情,我自當湧泉相報。”
聞言,成煜暗自舒了口氣。
強扯出笑來,正要接話,便見他眯起眼睛,麵色清冷冰寒。
長劍杵地,池衍單膝略曲,微微俯身。
麵無表情盯著他,卻是一字一句隱泛殺意:“他老人家既已不在,那便由我替他收拾你這個逆子。”
話音方落,赤霄長劍露出鋒芒。
伴隨著鋒刃出鞘的“噌”聲,忽然之間,劍光閃過。
那驚天貫日的一劍直刺瞳眸,成煜驟然一驚,下意識哭吼著緊閉了雙目。
銀鈴清悅中,一聲緞帛割裂。
劍鋒刺破明黃綢布的一角,直擊晶磚,金鳴振耳。
成煜聲嘶力竭,顯然是嚇破了膽。
但預料中疼痛沒有下來,良久之後,他緩緩止聲,戰栗著睜開眼。
而後他才發現,池衍手中的劍,並沒有刺進他的咽喉,隻是刺穿了他頸側的龍袍。
虛驚一場,成煜額間冷汗涔涔。
喉嚨咽了咽,他氣息紊亂:“景雲,別、別衝動……你有何不滿盡管提,所求朕皆賜你!”
池衍不語,神情是對其不堪一擊的不屑。
劍眉,薄唇,垂眸之間深寒凝聚,盡顯他狂肆傲然。
隻見他慵然往後靠坐下來。
那意指君權的鑲龍禦椅,華奢寬敞。
當他坐下的那一刻,身上那多年來縱橫馳騁的強大氣勢,仿佛和這威嚴莊重的禦座迅速融為一體。
他就像是天生的霸主,帝王之氣與生俱來。
而在他腳下瑟縮膽顫的成煜,倏地噤了聲。
直到此刻,方才真正悟得,他是真的……要弑君篡位了!
池衍俊眸淡淡掃過:“你在害怕。”
長劍優雅拔起,劍刃慢條斯理抵上成煜的咽喉。
他聲色如冰淩冷冽:“在先帝藥裏動手腳的時候,你怎麽就沒想到會有今天。”
其實在此之前,成煜都還是茫然不解,不解他為何突然變了個樣,起兵謀反。
直到聽得他方才所言,成煜頓然恍悟。
是五年前自己為皇位謀害先帝的事,被他知曉了。
成煜一瞬失了聲色。
難怪……豫親王會站到他那邊……